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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河底沉尸
    今天他们一家出门前,指定是没看黄历啊~~~

    姜久盈忍不住抚额。

    原以为离开那糟心的度假村,回了家就没事了。谁承想,家还没到,半路居然遇到个死人!

    死人也就罢了,还是个能让人看一眼就恶心得三天都吃不下饭,闻一口能熏掉半条命的巨人观。

    哎嘛呀,真辣眼睛!

    浚阳镇位于安庆府城外五里,一条浚河将镇子分成南北两侧,负担着附近几个州县的水运,交通便利。

    现下官府不施行宵禁,浚阳镇离府城又近,河边码头与驿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浚滩村地理位置极好,本村基本都靠着镇上的码头讨生活,有些钱的开个脚店食铺,有些力气的装船卸货,便是孩童都能跑来跑去传话,挣个零嘴钱,家家日子过得都挺红火。

    黄二毛时年八岁,是个很壮实的皮小子,从出生就跟父母在船上打渔长大,凫水的本事比走路都强,潜下河半柱香不带换气、能一个猛子扎到水底,活脱脱泥鳅转生。

    他为人最好打抱不平,看不得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在码头众孩童中很有威信,谁挨欺负了都愿意找他诉苦。

    今儿便有个小伙伴来找他控诉,李狗蛋称在河边捡了个金臂钏,刚拿到手上还没捂热乎呢,就让胖强看见了,非说是他们家丢的,直接抢走了。

    河边上无主之物本是谁捡到就是谁的,如果失主来找,自然归还,再索要点酬劳,总之不吃亏。

    因此平素没事做的孩子们总喜欢在河边四处溜达,还有像黄二毛一样水性好的,甚至下水去捞。

    黄二毛一开始没当回事,毕竟金子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他长这么大,也只见过些散碎银子。李狗蛋家比他还穷呢,怎么可能知道捡的是金子。

    东西值不值钱是一回事,谁先捡到归谁这是规矩。胖强仗着自己长得又胖又壮,总喜欢抢人东西,是这片孩子都讨厌的存在。

    黄二毛觉得不能丢了他孩子王的名头,这事儿他得管!

    于是李狗蛋瞬间找回了主心骨,拉着黄二毛回去找场子去了。那东西他刚捡到的时候只来得及看一眼,做工极精致,好看极了,就算不是金子做的,也肯定值钱。

    “胖强,把你抢李狗蛋的东西还回来!”黄二毛挽起袖子,恶狠狠道。

    胖强霸道惯了,自然不肯。两人一言不合,直接动手,扭打在一起。

    黄二毛水上功夫不错,拳脚功夫就很不够看了,被胖强打得鼻青脸肿,眼看要在一众小兄弟面前丢人,情急之下,他脚下一用劲,拉着胖强,朝浚河里倒去。

    噗通一声,两人落水。

    胖强身子蠢笨,四肢不协调,像秤砣似地直沉河底。黄二毛如鱼得水,趁机踹了胖强几脚,找回些面子,这才想拉着他上岸。

    也不知道胖强怎么了,平时也是会水的,今儿却一点也游不起来,直直向下落。

    死沉死沉的,可不是黄二毛一个八岁的孩子就能拉得住的分量!

    完蛋,这可不能闹着玩!黄二毛努力睁开眼,就见胖强死死盯着他身后,一张胖脸吓得没有丝毫血色,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喝了四五口水。

    黄二牛心道我哪有这么可怕?难道是身后有东西?

    这河里最吓人的,不过是稍微有点年头的水蛇,胳膊粗细,真缠到不会游泳的人,那就得留下当蛇的口粮,但黄二毛不怕,他比泥鳅还滑。

    他也转过头去,想看看胖强究竟是被什么吓到的。

    这一看,也呛了几口水,差点变成淹死鬼!

    两个游泳都一把好手的孩子终于从恐惧中惊醒,半死不活爬上岸,哭着跑向大人:“死人!河里有死人!”

    一开始大人也没往心里去。

    水上讨生活的人,对河淹死个把人的心理承受度极高。

    从小到大没见过十个八个河漂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住水边上,众人早已见怪不怪。

    有死人,捞上来便是,有认识的,好教人家落叶归根,别做孤魂野鬼。也有为自己积点德的意思,谁知道下一次是不是就等着别人捞自己了。

    于是一众力工先放下手中的活计,安抚吓坏的孩子,带上工具便准备去捞人。

    茫茫河面上,哪里有死人?

    黄二毛惊魂未定,只能大致判断出个位置,指着水底:“在底下,底下,笼、笼子里关着呢!”

    什么?水下?笼子?不是意外死的人吗?

    不管那么多了,众人下水捞人。有个死人在河底,鱼还要不要吃了,总归是忌讳。

    饶是有心理准备,几个大男人还是惊了,等到他们七手八脚把死人带笼子捞出来,几人才有空转头去吐。

    无它,死人太臭了,又黑又胖,还发臭!

    在河边众人正捞死尸时,姜家马车停在了不远处的茶寮,姜久盈连忙钻出车厢,喝杯水,缓缓神。

    水还没喝到嘴里,臭味先闻到了。

    这熟悉得如附骨之蛆的恶臭味,只能是

    姜文远也是眉头一皱,叮嘱家人留守,带着人往气味来源之处而去。

    唉~姜久盈叹气,恐怕画面不会太好看。

    原本人声鼎沸的码头瞬间空出大片,实在太臭啊,比臭鱼烂虾上头多了。

    有人开始抱怨:“哎呀,你们整上个猪笼来干嘛?这肯定是个犯错被家族处罚的女人,死就死在河里,还能干净点。整上来恶心谁呢?”

    可不是嘛,不守妇道的女人被夫家捉了奸,浸猪笼之事虽不常见,却也是大家认可的一种行为。

    民不告,官不究,至于这女人是无辜还是罪有应得,没人愿意深究,只当茶余饭后的话题。

    “再放在河里,以后这河的鱼谁敢买?”

    有些鱼是不挑嘴的,无论鲜肉腐肉,能找到的都会吃。他们这些打渔的岂不是要很久没收成了?

    姜文远很快到达河边,扔与不扔尸体的两拨人正吵得热闹。

    “通判大人在此,尔等速速退让!”平贵带来的人手分开条路,姜文远一眼就看到了笼子里呈巨人观的尸体。

    他刚刚喝下的劣质茶叶反涌,在嗓子眼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