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获胜的情报,顿时打破了大殿之中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
赵王喜不自胜,直接放声大笑了起来。
“谁说白起就一定厉害的?寡人麾下一样有将军能识破他的诡计,给他一次重创!”
其他赵国大臣,大多也是面带喜色。
武安君白起给人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没办法,谁让白起出道为止,至今的战绩是全胜呢?
面对一个100%胜率的敌人,谁心里不犯几句嘀咕。
更何况赵国上一任相邦田单,就是因为输给白起而被免职。
新的相邦迟迟不任命,众人早已经嗅到一丝不对,多少猜测到了赵王的意思。
赵王是想要通过这场战争的结果,来推出新的相邦人选。
在这种时候,任何人的胜利或者失败,都将会影响到将来的相邦争夺。
平原君脸色很难看,非常的难看。
李牧的声音适时响起,犹如恶魔耳语,在平原君的耳边回荡。
“平原君,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这句话好像一记耳光,重重的抽在了平原君的脸上。
平原君刚刚说了什么?
他说,赵括输了,李牧基本也是歇菜的命运。
可现在,事实证明,赵括输了,李牧没输!
不但李牧没输,而且还干净利落的赢了秦国人。
烧毁了数十万石粮草物资,给秦军的后勤以沉重打击。
李牧笑呵呵的看着平原君,句句扎心。
“平原君啊,你看人的眼光或许不行,但别以为我看人的眼光也和你一样!”
“你可以想着怎么给赵括脱罪,至于我嘛,只能想想怎么给李牧请功啰!”
平原君气愤的看着李建,脸颊都在颤抖。
这家伙说话,也太气人了。
但偏偏,平原君还无从反驳。
李建说的是事实。
在这场战争中,李建推举的李牧,就是比平原君推举的赵括更强!
赵王看着平原君,眼底也带着失望。
作为赵国重臣,本身的能力很重要,识人之明也很重要。
毕竟有很多赵国的中下层官员,都是经过赵国重臣们的点头才能提拔。
如果没有识人之明,岂不是只能提拔起一批才不配位的庸碌之辈,危害到赵王的统治?
想到这里,赵王目光渐冷,平静开口。
“平原君,李卿确实没说错,你将来再推举别人的时候,可要好好的动一动脑子!”
听着赵王的批评,平原君这叫一个气啊。
都已经被说成没脑子了吗?
平原君无奈,低头道:
“臣知道错了,下次一定吸取教训。”
跟谁顶嘴,平原君也不可能和赵王顶嘴啊。
赵王转过头来,看向李建,表情和和语气又完全不同。
赵王笑道:
“李卿啊,老实说寡人之前对你推举的李牧也是比较不放心的,但没想到你和他都给了寡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传令下去,给李牧晋爵为中大夫,赏黄金百镒。至于其他的,等凯旋归来另行封赏!”
听到赵王的这个决定,在场的赵国重臣也不由有些微微骚动。
李牧这下子,是真的入了大王的眼,要起飞了呀。
顿了一顿,赵王继续道:
“中卿李建,为国推举人才有功。赏黄金五百镒,绢一千匹,良马二十匹,侍女五十人!”
李建含笑谢恩。
众臣看着李建,脸上都是羡慕。
在场的都是赵国有数的大贵族,当然不是羡慕赵王那点赏赐。
他们真正羡慕的,是赵王对李建的信任!
平原君脸色灰暗,低着头,没有任何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赵国君候十分的挫败。
一个满脸笑容,一个低头无言。
赵国两大重臣的这一场没有硝烟之战,显然已经分出了胜负!
魏国,陶邑。
一场大战正在爆发。
十一万魏军,对阵的是十五万楚军。
总计超过二十万的兵马,在陶邑城外殊死搏杀。
这场战争,可说是关系到双方国运。
魏国辛苦忙活这么久,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新郑却被秦国夺走。
楚军同样出兵数月,若是不拿下陶邑,也是平白消耗国中大量战争资源。
楚军主将春申君黄歇表情凝重,注视着战场。
“这魏军的战斗力竟还如此强劲,真是奇哉怪也!”
春申君的感慨,并非无的放矢。
魏军真正的主力,已经在西线战场新郑方面被白起打败。
东线陶邑这边,除去少部分驻守国都大梁的魏军精锐,大部分都是临时征调的壮丁成军。
但就是这样一支魏军,却依然和春申君所率领的楚军打了一个难解难分。
在春申君的旁边,一位浓眉大眼,气势逼人的楚国将军淡淡说道:
“春申君,你这战略怕是出了问题吧?”
春申君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怒视说话的楚国将军:
“景阳,注意你的态度!”
楚军副将,楚国大司马景阳呵呵一笑,毫不示弱的看着春申君:
“黄歇,你将你的主力放在后面等着捡便宜,让我们昭景屈三家的兵马去前面送死?”
“你觉得你这样的做法能服众吗?”
景阳也是不甘示弱,甚至直呼春申君大名。
众所周知,楚国境内有三大家族,分别是昭、景、屈三家。
三家长久以来把持着楚国朝政,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作为三家之中的景氏族长,景阳自然也就有了和春申君顶嘴的底气。
景氏先祖把持朝纲代代出任令尹的时候,你黄歇爷爷的爷爷辈都没出世呢!
春申君大怒,和景阳一番争吵。
“本侯才是主将,你只不过是副将,必须要听从本侯的号令!”
“如若不然,本侯一定会在大王面前禀明此事!”
景阳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行,你是主将,那你就带着你的兵马好好的打。”
“至于我们景氏,就不奉陪了!”
景阳离开不过片刻时间,一名斥候策马而来,魂不附体的禀报了一个消息。
“君上,景氏昭氏和屈氏的私军都开始撤离战场了!”
春申君闻言,不由脸色大变。
“什么?这个景阳是发疯了吗?”
楚国和其他战国时代的诸侯国不同,它的改革是比较不彻底的。
当其他国家基本都建立了君王集权制度时,楚国是唯一一个还保留着春秋时封地制度的国家。
春秋时候的封地,领主是拥有征兵权、收税权和立法权的。
换言之,昭景屈三大家族能够合法的拥有家族私军,甚至他们的家族私军比楚国的官方军队还要更加精锐。
当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春申君的脑海中顿时乱成一团。
昭景屈三家的军队数量足有接近四万,他们这一撤,直接让楚军的战线变得混乱。
对面的信陵君魏无忌也是一代名将,怎么可能会错过这种机会?
果然下一刻,无数急报传来。
“君上,魏军突破了我军左翼!”
“君上,魏军击溃了我军右翼!”
“君上,我军中军被两路夹击,情况紧急!”
春申君脑袋嗡的一声,差点就当场晕倒过去。
这一战,还怎么打?
……
当天傍晚时分,无数明里暗里窥视着这一战的各国间谍,正在用最快的速度送出情报。
“魏军和楚军战于陶邑,魏军大胜,楚军尸横遍野!”
临淄城。
大殿之中,声乐悠扬。
齐王左拥右抱,莺莺燕燕,鼻间满是女子的香气,再加上那温柔细腻的触感,让他极为快乐。
后胜快步走进大殿之中,躬身行礼:
“大王,有紧急军情,信陵君魏无忌击溃了楚国春申君的进攻,楚军已经全线撤出魏国境内了。”
或许是因为声音太过嘈杂,齐王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后胜,只顾着和身边的女子嬉戏。
后胜无奈,只好走到齐王面前,确保齐王注意到他,然后大声重复了一遍。
齐王咦了一声,表情有些惊讶:
“这魏国居然能顶住了,还真是神奇,看来那个信陵君多少是有几把刷子的。”
“对了,秦国和赵国的战事如何了?”
后胜道:
“据说廉颇派出了两支奇兵去偷袭白起的后勤,一支成功了,但另外一支则被全歼。”
“白起眼下还在猛攻野王城,战争尚未结束。”
齐王点了点头,道:
“那就先密切关注着吧,好了好了,你要不要和寡人一起喝酒?”
“不喝的话该干嘛该干嘛去,别在这打扰寡人的兴致!”
后胜唯唯诺诺,退出了宫殿之外。
站在大殿门口,后胜露出笑容。
齐王如今沉迷享乐,几乎将国政都交到了后胜的手中。
后胜只需要偶尔将重要的事情禀报给齐王,其他一应事务都可以自行做主。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咸阳城,秦国太子府。
说是太子府,事实上这座府邸的面积已经堪比一座小型王宫。
亭台楼榭自然是不在话下,假山巨石马场湖泊也是应有尽有。
太子嬴柱正带着他唯一的嫡子嬴子楚一起,在湖边钓鱼。
“钓鱼是要有耐心的,如果过于急切,没完全上钩之前就拉杆,鱼儿就会溜走。”
“若是过于缓慢,鱼儿把饵料全部都吃完了,优哉游哉的离去,更是白费精力。”
“御下之道,和这钓鱼之道大同小异。”
“你乃主君,你的权力就是鱼饵,要学会利用权力来激发臣子们的积极性,让他们好像鱼儿一般心甘情愿的被你钓上来,入你囊中。”
“但权力又不可分享太多出去,不然就好像鱼饵被吃完一般。肥了鱼儿,你却只落得一场空。”
听着嬴柱的教导,嬴子楚连连点头,道:
“父亲教导得是,孩儿记住了。”
不远处,华阳夫人和赵姬两名女子立在亭中,面带微笑看着这一幕。
华阳夫人笑道:
“老妇一生求子而不得,老来能得到子楚这么一个聪颖出色的儿子,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赵姬娇笑点头,心中却浮现起了另外一个人影。
那人的年纪,可是比嬴子楚更年轻几岁。
他也并非王族,却在二十出头就成为了赵国中卿,为世间瞩目。
和他想比,嬴子楚只不过是靠了出身和钻营才获得秦太子唯一嫡子的位置,又有什么才能可言,谈得上什么聪颖了?
赵姬脸上笑意不变,一脸真诚的说道:
“母妃所言极是,能嫁给子楚,赵姬也是极为自豪的。”
若是能嫁给他就好了……
赵姬目光锁定在嬴子楚的身上,脑海之中突然产生了一个极为奇怪的想法。
如果秦国灭亡,嬴子楚也死了,她是不是就可以嫁给他了?
一名官员从两女面前路过,急匆匆的来到嬴柱身旁。
“太子殿下,大王请您立刻入宫!”
嬴柱有些疑惑的站了起来,跟随官员入宫。
大殿之中,秦王表情不变,朝着面前的诸卿平静开口:
“寡人已经决定,让武安君即日撤军。”
此言一出,顿时在场秦国众臣一片哗然。
范睢忍不住道:
“大王这是为何?大秦日前虽然损失了数十万斤粮草,但也不是不能补充。”
陆续也有几名大臣开口,意见都和范睢一致。
在他们看来,这一仗还是能继续打下去的。
秦王哼了一声,面色冷峻:
“难怪寡人不知道你们说的这些吗?寡人告诉你们吧,刚刚得到的消息,义渠……反了!”
这个消息一出,在场秦国众臣又是一惊。
这一次的惊讶,远比刚刚更甚。
“这义渠又反了?”
“大王,必须调集兵力,立刻将其镇压!”
“臣明白了,确实应该让武安君即刻班师。”
义渠是一个游牧民族,位于如今秦国的北地郡,历史上曾经和秦国征战数百年,多次威胁秦国国都。
直到二十年前,秦王嬴稷才将义渠彻底灭亡,并入秦国版图。
北地郡就位于关中北边,若是义渠人掌控北地郡,只需要两三天就能打到咸阳城下。
如今白起大军征战在外,关中兵力相对空虚,万一被义渠人来祸害一番,后果不堪设想。
秦王面色阴冷,缓缓道:
“义渠人这些年降而复叛,一次又一次,寡人已经忍无可忍。”
“这一次,等白起归来之后,寡人要尽屠义渠,以儆效尤!”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