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在顺天府的衙役们的陪伴下,很快就来到了京师。他跟张居正约定的是四月二十七见面,但当他来到京师时是四月二十六,早了一天。嗯,这样也好,不怕早就怕晚,只要是别耽误了正事就行。
因为得到了顺天府府尹张谏的特别关照,衙役们一直把杜蘅送到客栈前,这才跟杜蘅告别离开。等到目送他们离开后,杜蘅就提着行李进入香山客栈中。
而这个客栈,也就是之前考科举时他跟张居正一起住的那个客栈。这客栈的老板娘人很好,张居正跟杜蘅早就商量好,等他们回来后仍然是在这里住下碰头。
“哎呀,杜蘅公子,您回来啦?”
“怎么样,回家一趟还顺利吧?”
当杜蘅提着大包小包进入客栈后,年轻漂亮的老板娘看到了他,就笑盈盈地跟他打招呼。因为杜蘅他跟张居正之前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他们跟老帮娘已经很熟了。
“嗯,还行,挺顺利的!”
“老板娘,你最近生意还行吧?”
杜蘅一边提着行李来柜台前办理入住,一边也笑呵呵地跟她聊着家常。
“嗯,当然啦!多亏了你跟张公子的名气,让我们这里越来越红火啦!谁不知道誉满京师的小状元公是住在我们这里呢?我们生意火爆还要多谢你们两位!”
老板娘笑盈盈跟杜蘅说。
“你就不用办理房间入住啦!昨天张居正公子已经来了,他已经把一切都办好啦,你尽管上去找他就行!对了,我还给你们留了一间屋子,你们要是仍然住在一起就算了,要是你们想要分开住,就尽管跟我说,我立刻就能给你们俩安排上!”
老板娘一边说一边把门钥匙给杜蘅。
“嗯,好,老板娘,多谢啦!”
“不过我们仍住一间房就行!”
“真是劳烦您费心啦,多谢!”
听到张居正已经来了,杜蘅心想这样就更好了。于是他拿着钥匙后,谢过了老板娘,就提着行李蹬蹬蹬上楼了。
来到门前后,杜蘅敲了敲门,叫了张居正一声,张居正很快就过来开门。只见此时的他穿着拖屐,没穿外衣,披散着头发,手中拿着一个黄桃正在啃着呢。跟之前考试时的紧张完全不一样,此时的张居正太休闲了,简直是休闲的有些过头了。
“杜蘅兄弟!”
“我就算着你今天回来!嗯,你吃不吃黄桃?这是我从家带的!你尝尝不?”
张居正把杜蘅让进房间里,他一边继续啃着自己的黄桃,一边给杜蘅拿一个。
“怎么,你早就来了吗?”
杜蘅进门把行李放下后,他从张居正手中接过黄桃后,坐在了床边问他。
“没有,我是昨天下午来的!我们荆州离着远,我怕路上耽误了,所以就提前启程了,幸亏没有来晚!不过,我算着你就应该今天到,所以一直等着你呢!”
张居正坐下来后回答杜蘅。
“我说,张居正,你看你都胖了好吧!怎么,你这半个月小日子过得挺好啊!”
杜蘅打量着张居正,发现张居正足足胖了一圈呢,脸蛋都凸出来了,顿时觉着十分诧异。要知道,这才半个月好吧,怎么他胖起来就那么快,真是不可思议。
“我去!不只是我胖了,你也胖了点好吧!其实也不怪我,还不是中了探花回去后,每天就是各种宴席庆祝呗,这天天大吃大喝的,能不上胖么,是吧?”
张居正无语地摇摇头叹息。
“我就觉着奇怪,平常的时候家里也没那么多亲戚,但是一中了探花,立刻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出来了,这特么很多人我根本没见过好吧!杜蘅兄弟,你说现在可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你说说,我大明的风气,怎么就变得那么势利了呢?”
张居正想到这些事,就觉着十分不甘心。他不是嫌弃这些亲戚,只是嫌弃这种风气。张居正虽然聪明,但他骨子里还是个正直的君子,所以,像是这样的事他就很看不惯,并为此耿耿于怀,憋屈很久。
“哎!没办法,人就是这样嘛!《增广贤文》里怎么说来着,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信但看宴中酒,杯杯先敬富贵人!总之,去他的吧,咱们不管他们了,既然回来都回来了,咱们就先管自己的事,先把我们的事处理好再说!”
杜蘅一边吃着黄桃,一边跟张居正商量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张居正听到杜蘅的话,也就不再抱怨这种事了。还是杜蘅说得对,反正都已经回来了,家里的事就不管了,还是好好规划在京师的事才对。
还是在京师……
还是在这个客栈中……
还是在这个屋子内……
杜蘅跟张居正之前就是在这,但那时他们商量的是考科举的事情,他们商量的是科举的题目该怎么写。但现在他们二次来京师,虽然还是在这个地方,但商量的却是官场的事,讨论的是朝中局势了!
初入官场……
刚到京师……
人生地不熟……
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别管杜蘅跟张居正之前在考场上何等大放神威,但现在的他们,就是刚进入职场的小白。官场工作的事先不必说,他们首先要解决的,还是京师的生活问题。
这里不是他们的家……
而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他们在这里没有根基……
一切的什么都要重新来……
杜蘅跟张居正两位官场新人,就是大明时代的北漂一族。虽然已在翰林院任职了,可翰林院只是上班的地方,日常生活翰林院可是不管的,一切还得靠他们自己。像是什么租房啦,交通啦,伙食啦之类的,都要靠着他们在正式入职前自己解决好。
除此之外呢,身为本次科举上来的考生,他们还有两件事要解决。一个是五月初一前去必须翰林院报道,审核他们的身份,这个自然不用说,是早就被提醒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他们身为科举上来的,要去拜访这次科举的主考官,对他们来说也就是徐阶,这是历代科举的规矩。因为是徐阶当主考官时录取的他们,那这么一来,他们就算是徐阶门下的弟子,将来在朝中做官,这是很重要的人脉关系。
“杜蘅兄弟,我想咱们明天先去找住处,等到找到住处后,咱们把东西搬过去,先安顿好后,再去拜访徐阶大人,你看怎样?我估计,京师物价那么贵,咱们找房子应该不顺利,应该要找一天才行!”
张居正跟杜蘅商量了一阵后,他想杜蘅提出来先去找房子,再去拜访徐阶。因为张居正知道,找房子这事不容易。要找一个便宜环境好的地方,那可绝不简单。
科举是三年一届,而每一届考生要在翰林院待上三年,三年时间满了才会外放任职。所以,杜蘅他们最少也要在京师住三年。因而考虑到时间那么久,这租房的事绝不能马虎,一定要找个环境好的才行。
“额……不用,这样,咱们先去找徐阶大人,再去找房子!我跟你说,凭着徐大人的脾气,他肯定会帮我们找房子的!”
“徐阶大人在京师混了那么多年了,他对京师的环境比我们熟悉,这找房子的事让他来干更简单!那既然徐阶大人愿意帮忙,那咱们就让他帮忙呗,这样,不就省下了咱们的时间,你说是不是这样?”
杜蘅想了想后,直接给张居正提出来更中肯的建议。不是杜蘅想利用徐阶,是他知道徐阶的这个脾气,一定会这么做地。
一个状元,一个探花……凭着徐阶那笼络人的脾气,肯定会尽力拉拢他们的。因为徐阶他就是和和气气的拉拢任何人,为他未来的入阁做准备。而像是杜蘅跟张居正这样的潜力股,就更不可能会放过!
因此,杜蘅早就算准了,当徐阶知道他们来了后,肯定会主动提出来帮他们找房子的。而凭着徐阶的本事,找的房子不比他们好?所以啊,这事就这么办好了!
“额……杜蘅兄弟,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咱们刚到京师,就找徐阶大人帮忙,这样是不是不好?咱们还没入朝为官呢,就这样麻烦人家,别徐大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觉着,我们两个人给他添麻烦!”
张居正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但他还是有些担心,生怕他们会引起徐阶的反感。这他们还没当官呢,要是就先得罪了徐阶,这对他们未来在朝中做事可是很不利啊。
“哎,不用担心,徐阶大人不是这种人,他目光远大,心胸宽着呢,怎么会为这点小事跟我们计较呢?我跟你说,他有能拉拢我们的机会,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杜蘅跟徐阶打过几次交道,他早就开始摸到徐阶的脾气了。不怕有事求徐阶,就怕没事找他。因为有事求他,徐阶才会有机会给他们示意恩德,这样,徐阶就会自认为对他们有恩,可以驱使他们做事,也就顺其自然地将他们当成自己心腹了。
“嗯,有道理,还是你说得对!”
张居正听到杜蘅的解释后,略略琢磨后,觉着杜蘅说的更有道理,于是就认可。
“另外,咱们咱们这次要不要带点礼物去?按理说咱们带礼物,徐大人也未必会收!但如果空着手过去又好像不好!”
张居正又提出来自己的想法,因为他们是考生身份上来的,这带不带礼物也不好说。按理说应该带,但是呢,他们初次拜访带的礼物多了,难免显得谄媚,而且徐阶也未必会收他们这些学生的东西。不然,要是传出去后,他徐阶岂不丢人?
“额,我看带一点吧!不过,咱们别带什么太贵重的东西,只要提点特产过去意思意思也就够了,你说呢?这样,既显得咱们尊敬,又不会让人家难做!”
杜蘅琢磨一下后跟张居正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