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向前的庞巴迪快车降落在东京羽田机场。
“向桑,欢迎;恭候多时了。”舷梯下,矢志田信玄面带笑容,迎向降阶而下的向前。
以矢志田集团的影响力,把车子开进机场,在跑道边迎接客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劳烦矢志田先生亲自迎接, 不胜荣幸。”向前与信玄握手,“如今我们已经是商业合作伙伴,何须如此客气?”
“应该的,还要感谢向桑为矢志田集团雪中送炭。”
五德集团与矢志田集团的股权转让与注资协议正式签署;这个消息对金融市场来说已经不是往水面扔石头,而是扔进去一颗深水炸弹。
在集团岌岌可危的时候得到大笔注资,就意味着矢志田集团原本即将断裂的资金链立刻得以重续。
对于一个有大量实业项目的商业集团而言,只要经营项目不出问题,资金结构保持健康;股票市场一时的波动根本伤不到它的元气。
不论是兴风作浪的金融大鳄, 还是想坐等矢志田集团撑不下去再分一杯羹的竞争对手, 对两家集团的突然联手都有点措手不及。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风雨飘摇的矢志田集团已经重新站稳了脚跟。
这也是矢志田信玄扔下日本国内的融资渠道,直接找上向前的原因;他不想给任何人拆台捣乱的机会,力图用最快的速度稳住集团。
不得不说,仅就商业经营而言,矢志田信玄的确有着过人的魄力;哪怕明知道就是向前在金融市场上推波助澜,甚至明知道向前的投资另有他图,他也能咬着牙主动向对手低头,换取家族事业的存续。
只可惜,不管是家族内部的继承权之争,还是外部的手合会威胁,都不是靠商业手段能解决的问题。
只不过,两家的合作并不是签完协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算完事的。这样大规模的商业合作,产生的余波必然会长久持续。
有些见不得两家合作的势力——不论出于商业利益还是政治利益——都开始想方设法试图破坏这一次的合作。
而向前也不得不亲自赶赴日本,为矢志田集团站台,也为确保这一次协议的完全落实。
个中利益交关方错综复杂;就像向前事先对郑贤说的那样, 如此大规模的海外投资, 已经不是单纯的商业问题了。
只不过,到日本后连日的公关、宣传、应酬让向前不堪其累;每当这种时候,向前又免不了对托尼斯塔克大生羡慕之心。
五德集团也很需要一个佩珀那样的总裁助理啊
奔波两天之后,向前接到了来自矢志田市朗的邀请;那位一手打造矢志田商业帝国的老人想要同他正式会面。
看着手里的邀请函,向前心里莫名有些奇怪的联想。
虽然明知道那个老头重病缠身,一直深居简出,已经几年不见外客;但是这种做派还是让向前产生了一种“钧天帝居深九重”的感觉。
这封邀请函,怎么就有种帝王召见外国使节的味道呢?
带着这种莫名的联想,向前第一次踏入矢志田家族的别墅庄园。结果正主还没有见到,先见到了一个不怀好意的“老熟人”。
“罗根?”向前有点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管怎么想,向前都很难想象金刚狼罗根会同矢志田家族扯上什么关系。
“怎么走到哪儿都能见到你这个小混蛋?”罗根面对向前从没好声气。
“见到我很奇怪吗?就算不是这里,也会是学校里;过一段时间我也打算去美国,好长时间没见琴了。”向前知道怎么才能激怒罗根。
“!”罗根果然忍不住骂人了,“那你要多准备几条纸尿裤;你搞出来的鬼东西给我们惹了大麻烦,很多人都等着教训你。到时候你该尝尝屁滚尿流的滋味。”
向前的脸皮却厚得很:“没关系,琴一定会保护我的。”
“法克!”
“怎么回事,你是谁?”陪同向前过来的矢志田信玄一脸严肃。
身为矢志田家族的二代主人,居然不知道自家庄园里进了一个陌生人, 还与自己的贵客有所冲突,这不免让他大为不满。
罗根瞟了一眼,根本不搭话;一直跟在身边的雪绪赶紧开口说了他的身份。
听到是父亲请回来的客人,矢志田信玄平添几分气恼。
“原来是父亲的客人;矢志田家族欢迎每一个遵循礼节、有教养的客人。欢迎你!”矢志田信玄的脸上没看出一点欢迎的神色。
金刚狼罗根哪会看得上这种装腔作势的富贵公子,瞥了一眼就转头死盯着向前。
这种藐视的态度几乎要引发新一轮的冲突;幸好这个时候矢志田市朗派了人出来,邀请客人入内;只不过
“什么,父亲要先见别人?”矢志田信玄勃然作色。
放着一个注资拯救矢志田集团的重要股东不见,居然先见一个来路不明的美国人,这根本是故意打矢志田信玄的脸。
“没关系,客随主便;而且,市朗先生是长者。”向前倒是不怎么在意;甚至朝罗根做了个“请”的轻佻动作。
让他跟罗根这种做事不带脑子的莽夫争面子,岂不是把他也降到罗根那个层面上去了?
向前此刻倒是对矢志田市朗的举动产生了极大的猜疑。
救命之恩确实很重,但是真值得大费周章跑去美国把人找过来吗?一个能一手打造庞大商业帝国的人,会这么看重所谓恩义?
连自己儿子、孙女都算计的人,还会抱有那么纯粹的感恩之心?
向前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摩人心,尤其是那些被他标注为对手的人。
向前想要借矢志田集团为跳板在日本国内扩大影响力,最大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这个集团的创始人矢志田市朗。
罗根与矢志田市朗的会面没有持续多久,不到十分钟就见他一脸肃然地走了出来。
“老朋友见面,怎么没多聊一会儿?”向前心态很好,轻松地拿罗根打趣。
罗根冷哼了一声,压根没搭理花花公子。
“市朗先生请向先生入内一叙。”矢志田市朗的亲信仆佣素质不错;这个邀请也打断了向前与罗根进一步的交谈。
走入矢志田市朗的卧室,向前发现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病房。房里没有任何日常生活的家具,诸多尖端医疗仪器摆满了房间。
看到矢志田市朗的病床时,向前不由得眼前一亮。他一眼就认出,那一根根柱状物堆积出来的靠垫分明是纳米材料造物。
矢志田市朗就倚靠在靠垫上。
双方问候之后,向前先指了指病床:“出色的工程运用。”
“当然,如果不是矢志田集团还有可取之处,向君也不会选择注资的吧?”矢志田市朗说话时显得有气无力。
“不仅如此,还有信玄先生展露的魄力与才华。”向前说,“有位商界前辈曾告诫说,投资就是投人;要把资金投给恰当的人。”
“你对信玄的评价很高。”
向前说:“是的;作为一个商业集团的领导者,信玄先生的表现得十分出色。我看得出来,他是一位很有想法的经营者。”
“太有想法也不好。”矢志田市朗说,“我的儿子,太有主见,太固执。”
向前笑了:“或许每一位父亲都会这样说自己儿子吧。不过,想要撑起这么庞大的家族事业,一个有主见的继承人才是好的。”
接下来的谈话变得非常公式化;就像这次的邀请一样,本来就只是一个表达立场与态度的公式化流程。
矢志田市朗表达了对向前投资的欢迎,向前表达了对矢志田集团未来前景的看好;双方在友好气氛中结束了会谈等等等等。
但是当向前告辞出来往外走的时候,心里却开始冷笑起来。
刚刚在提到“有主见的继承人”时,矢志田市朗脸上的不屑表情是如此清晰,甚至都不需要向前刻意运用微表情判别法也能清楚无误地解读出来。
那个老头果然没打算让矢志田信玄继承他的事业。
所以,他真正属意的继承人就是一个从没有接触过商业实务的小姑娘?
向前只觉得匪夷所思:那老头在拿所有人开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