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这是电磁脉冲步枪发射的圆头弹撞上了盔甲表面。
肉眼不可见的剧烈脉冲在极小的范围内爆发、收束,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钟,脉冲攻击就已然结束。
罗德上校依然保持着那个平举双手喊停的姿势,与向前四目相对,似乎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试试看还能不能动。”向前等了半天没等到对方的反应,只得主动提醒了一句。
罗德上校小心翼翼地抬了抬手——能动。
然后翻动手掌、挥舞手臂、抬腿踢脚——都没问题。
上校欣喜道:“真的抵挡住了,托尼……嗷!”当他想转头夸奖一下电磁防护层设计者的时候,却被脖子上传来的巨大禁锢力所遏制。
他的脖子好像扭到了……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的脖子动不了了?”罗德上校脸上的表情扭曲了,努力想左右转动头颅,却纹丝不动。
向前过去敲敲打打,恍然大悟:“脖颈部位的护甲和面甲的传动系统已经被电磁脉冲破坏了。”
“什么?”
罗德上校大惊失色,他下意识又想转头,但是脖子上的剧痛提醒了他;于是上校只能僵硬着脖子不动,扭动腰胯将整个上半身平转过去,看着托尼。
滑稽的肢体动作活像是医院里被上了固定夹板的重伤员。
“你不是说电磁防护层绝对有效的吗?”罗德上校怒视托尼。
托尼没好气地指了指对方的脸:“测试的时候你应该提前把面甲放下来。”
是的,罗德上校为了同向前、托尼说话,一直没有放下面甲,一张黑脸还露在外面;既给了电磁脉冲攻击起效的缺口,也让另外两位能够清晰看到他脸上既愤怒又委屈的表情。
“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开枪?”罗德上校大怒,上半身又平移了回来看着向前;“你没听到我喊了‘等等’?”
向前装傻:“你喊了吗?我不是也停下了吗,还连续……两次。”
“我还喊了第三次!”罗德上校怒喝。
向前继续装傻:“有第三次吗?你听到了吗,托尼?”
“当然,我听到了,他确实喊了。”托尼这时候理所当然地站到罗德那边去,一点不留情地拆向前的台。
面对获得支持而气势汹汹的罗德上校,向前果断地装傻第三连:“我确实没听清楚……你知道的,我是中国人,我的英语说得不是很好,尤其是口语和听力……”
你找借口还能更敷衍一点吗?
罗德上校气得两排大白牙都露了出来,表示自己现在特别想尝尝人肉。
于是,等到佩珀·波兹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时,一进实验室的门,就看到向前和托尼一左一右把穿着战甲的罗德上校夹在中间;两人合力操作着一台拆卸设备在战甲的头部位置忙活着。
“又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这三傻又凑在一堆,见惯不怪的佩珀很有预感地在句子末尾加上了“again”这个单词。
“没什么。”刚刚吵过一架的托尼心虚地别过脸去。
佩珀的眼睛一斜,目光落在了向前脸上。
“确实没什么。”向前也心虚,“试验出了点小小的纰漏……放心,我们没有破坏任何东西,也就是罗迪吃点小小的苦头,不值一提。”
向前急赤白脸地解释着,唯恐佩珀想起上次海滩别墅的无差别电磁脉冲攻击。
罗德上校斜睨着两个不干人事的花花公子:“是啊是啊,只不过运气不好,碰到一个考不过托福的傻瓜,不值一提;不就是可怜的罗迪吃点苦头吗,谁在乎呢?”
向前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不让自己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实在是罗德上校此刻的处境太让人浮想联翩;向前就想起了诸如:把脑袋伸进痰盂的熊孩子、对自己身材迷之自信而被卡在护栏中间的“土肥圆”、某只跟着齿轮转了三千圈的小老鼠等等等等。
“其实往好处想,这种情况说明装甲的电磁防护层性能卓著。”向前尽力转移思绪,“特别是战甲内部区域隔绝的设计很有实效,哪怕局部遭到电磁破坏,也不会影响到其他区域。”
虽然一枪又让罗德上校落得个深陷“铁处女”的下场,但是向前的夸奖倒是真心实意。加装过电磁防护层之后,装甲在抵御电磁脉冲的方面成效显著,哪怕面甲大开导致头部完全没有防护,脉冲损伤也被局限在头、脖部位,对其他位置完全没有影响。
唯一有点出乎预料的是脉冲强度还是太大;在完全无防护状态下,面甲、脖颈部位护甲的电子系统和电路被完全烧毁,无法通过微波供电来恢复,只能用外部拆卸的方式把头盔脱下来。
这才有了佩珀此时看到的这一幕。
“叮铃、当啷……嗷!”
最后一声又是罗德上校的惨叫,他终于从战甲的桎梏中夺回了自己脖颈的控制权。
“我感觉颈椎好像断了。”罗德上校扶着自己脖颈一侧,就像前一天晚上睡落枕了一样。
“错觉!”*2
两个花花公子同时开口驳斥了罗德上校讹诈的企图。
“闭嘴,你又听不懂英语。”罗德上校的火力冲着向前发泄。
佩珀直叹气,决定不理睬这仨傻子,免得拉低自己的智商。她将一份报告拍到了托尼手里。
“什么东西?”托尼不解;斯塔克工业的大部分日常事务权限都已经移交给了佩珀,很少再有事情需要他过问了。
“汉默工业向博览会提出申请,想预约场地举办一场新闻发布会,用于发布新产品。”佩珀翻着白眼,表达对贾斯汀·汉默的不以为然;“这个人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自知之明是吗?”
“呵呵……”托尼为佩珀与自己心意相通感到高兴,男女之间哪怕不能有同样的喜好,如果能有同样的厌恶对象也能巩固感情。
翻开汉默工业提交的场地申请看了看,托尼笑得意味深长;他问向前:“猜猜看,汉默预定的发布会时间是什么时候?”
“十天?”向前想了想,“最多不超过两个星期。”
“bing!”托尼将申请报告翻转给向前看,“下个月六号,不到两个星期。”
不超过两个星期——这是向前和托尼预估万科武装平台机器人下生产线的时间。
这份突如其来的申请报告也呼应了他们心里的想法;此刻,两人心里冒起了同一个词:“机会”。
这是伊凡·万科冲到托尼面前当面给他一枪的绝好机会。而且不出所料,又是贾斯汀·汉默出头帮俄国人争取的。
“机会?什么机会?”罗德上校走了回来,他手里握着一大袋冰块枕在脖子根处;“你们俩似乎有点小秘密啊?”
向前故作神秘:“一个让傻瓜证明自己是傻瓜的机会。”
托尼对向前的总结大为赞赏,随后补充道:“也是一个让失败者重复失败的机会。”
“yah!”两人击掌相庆。
“我要为这两句喝一杯。”托尼提议。
“再好不过的主意。”向前附议。
罗德上校一脸茫茫然,他问佩珀:“他们刚才说的是英语吗?”
佩珀一脸惊奇地回望罗德上校:“你都听不懂,你问我?”——作为“三傻”的一员,你还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了?
“我该怎么回复汉默?”佩珀转头问正在满酒柜挑酒的托尼。
“答应他,机会难得!”托尼随口回答;而后,两个花花公子就把全副精力用于讨论该喝哪一种酒。
不想被傻瓜感染的佩珀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走了。
“我感觉我突然变成了小透明……”罗德上校两头都没人搭理,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嘿,我什么时候能把这件装甲带走?”
“你很着急吗?”托尼此时似乎已经把注意力都放到了挑酒上,一瓶瓶开过去,嗅着瓶口的酒香。
罗德上校抱怨道:“你知不知道过去两个月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说服军方不派人冲进来直接把战甲抢走?”
托尼不以为然:“明天再来一趟,我要把头部的电磁防护层修复一下。”
“你确定,明天?”罗德上校收起了玩笑的语气,“定好了就是明天,对吗?我这边也要跟改造人员约时间的。”
托尼顿时不高兴了,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连酒都闻着不香了。
“你说什么,改造人员?你想让谁来改造我的装甲,谁有资格?”
罗德上校一摊手:“上面安排的,我有什么办法?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说服长官让你自己来;把需要加装的武器都拿过来,你亲手给它装上。”
托尼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反应速度比刚刚听到有人要动自己的装甲还快一些。
“别想,谁都别想通过我的手再组装一件战争武器。”托尼严词拒绝,“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件高科技假肢,我可以帮你升级性能,但是我不会亲手把它变成一件军方的武器。”
托尼的话其实有点自我矛盾,但是向前和罗德又隐约能够理解。
偏执的思维与实际的现实间必然会有冲突,这种自我矛盾的处理方式只不过是托尼在妥协之余的最后坚守。
“k!我明天再来。”罗德上校拒绝了喝一杯的邀请,“我还要开车。”
“嘿,罗迪;告诉我,负责改装战甲的是谁?”向前突然灵光一闪,追着罗德上校的背影问道。
罗德上校想了想,好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一个傻子。”
“汉默?”托尼也反应过来,向罗德上校求证。
罗德上校一副“你猜中了”的表情。
“哇哦……汉默到底给了你们军方和国会多少回扣?”向前吐槽。
罗德上校一翻白眼:“我什么都没听见……”说完捂着自己的脖子根摇摇晃晃地走了。
等罗德上校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托尼一口喝干杯中酒,意味深长地朝向前示意:“绝好的机会,不是吗?”
“当然。”向前同样一口闷掉,“你想怎么干?”
“用你们国家的说法,叫将计就计。”托尼说道,“汉默工业想要在装甲上加载武器系统,必然要接入他们公司的内部网络;这可是他们主动打开了大门,我完全可以从大门进去,连防火墙都不用触动。”
向前笑道:“那你需要一个木马,要隐蔽、敏感、快速而且目标明确。”
“你编写程序的速度有多快?”
“反正你从来没赢过!”
“光是快有什么用?我的人生目标从来不是做一个码农。”
哥俩吵吵闹闹、互相埋汰,手上却一点都不慢,一个针对性的木马程序在极短时间里就从他们手中成型。
这个木马将会埋在罗德上校的战甲电子系统里。
给战甲加装武器系统可不是安几个挂架,再挂上机炮、导弹就算完事的。
现代武器装备的火控系统离不开电子设备,美国人惯用的高精尖武器更是如此;要想让武器装备发挥效力,势必要在改造过程中把火控系统和战甲自身的电子系统加以融合。
这个过程中,也不可避免要连接汉默工业的服务终端,将武器系统的各项性能参数上传到战甲的主电子系统里。
那么,当汉默工业数据终端连接战甲电子系统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放一个来历不明、人畜无害的小木马进去溜达溜达呢?
当然,这个小木马要是溜达来溜达去,不小心溜达到汉默工业为某个俄罗斯人专设的生产线系统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要是再能溜达到生产线上正在组装的那些机器人的控制系统里,那就更是皆大欢喜了并不是?
“我本来还想让神盾局帮忙去汉默工业加装木马,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必要麻烦他们了。”托尼手指翻飞,一道道指令在屏幕上如飞瀑般划过。
向前同样忙个不停,但是口中亦有闲暇可以搭话:“我觉得双管齐下也不是不行,双保险总好过单独的计划。”
“我怎么感觉,你似乎挺相信他们的?”托尼不解地问。
“仅限于这件事,因为神盾局同样会从中获利,他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向前笑着说,“你或许没注意过汉默工业的人事变动,贾斯汀·汉默刚刚换了一个助理。”
“谁啊?”
“佩珀的前任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