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建立一个良好的互动,征服者先生,我们可以从一些简单的问题开始;首先,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被袭击的,是因为遭到袭击才滞留量子领域的吗?”
向前曾对很多人逼供,也因此总结了许多关于逼供的经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越是聪明——尤其是自以为聪明的人——越容易招供。
聪明人总喜欢走捷径,总希望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成果,他们将这种行为称之为“智慧”。当聪明人面对逼供时,他们会立刻开始权衡利弊,想尽办法减少自己的损失。
这种时候,招供就成了一个“合理”的选择。聪明人会觉得,即便招供,自己也能在其他地方挽回损失;既如此,又何必白白受苦呢?
聪明人一般将这种行为称之为“留得青山在”。
毫无疑问,这位自称为“征服者康”的黑人绝对是个聪明人,深刻地了解到眼前这位法师的实力比他遇见过的任何一個至尊法师都要强大;更重要的是,向前所问的问题不算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
作为失败者和事实上的俘虏,征服者康比向前更迫切地希望双方建立起良好的互动——说不定这个过程中就有翻盘的机会不是吗?
“你们所谓的‘时间’,对我而言并没有实质意义,甚至对你也没有意义;如果你和那个女人——我是指珍妮特——来自同一个时间线,那么这场袭击肯定还没有发生,也不确定会不会发生。”
征服者康斟词酌句,即便招供,他也希望尽量确保关键的供词出现在适当的时机,以发挥最大的功效。
“可以理解,未来的不确定性。”向前也隐瞒了自己所处时间线的特殊之处,“你遇袭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突然出现一个法师,给你脸上来了一下狠的,伱受了伤,就头也不回地跑进了量子领域?”
“差不多是这样。”
“这个答案可没法让我满意。”向前的笑容看似没变,目光却突然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想建立良好的互动沟通,需要双方共同的努力。相较于我的宽容,你却表现得非常敷衍;这样不好。”
一簇暗红色的魔法之火在向前的指尖燃起,征服者康的眼角微微抽搐,总有一种连灵魂都开始战栗的错觉。
暗自心惊之余,他决定多透露一点干货。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一开始确实是偷袭,我几乎立刻就昏迷了,但是只昏迷了一小会儿;那个人似乎并不打算杀我,在我脸上留下了这个伤疤后,他就消失不见了。www..cc
但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却遭到了一群雇佣兵的袭击。幸好,他们的武器还不够强大,我虽然失去了一些装备,却驾驶飞船来到了这里。”
向前越听越觉得康所描述的这个场景有点耳熟。他在记忆星球里翻了翻,随即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电索”捡到时空穿梭装置的过程吗?
当初自己还怀疑过,以“电索”那一身最多属于近未来的武器装备,怎么可能具备时间机器这么高端的技术?也正是因为这个怀疑,自己才研究了那个穿梭装置,进而萌生了探索量子领域的念头。
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早就安排好了的。
虽然心里的念头已经百转千回,向前脸上却不动声色,仍随口问道:“你的损失恐怕不止丢失了一点装备那么简单,应该还发生了点意外情况,否则你不会滞留在量子领域,还同珍妮特女士长期对抗。不是我看不起这位女士——她很聪明,但确实不算强大。”
征服者康默然不语;他和珍妮特之间的交锋对抗涉及他最根本的利益,属于那种“就算其他人都知道,自己也不能轻易承认”的事。
向前对康的沉默不以为然,他的精力仍放在理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上,没分太多心思来与康打机锋;只是随口又问了句:“花费这么大的精力来对付你,还能精准计算到你出现的时间节点,你觉得袭击是谁主使的?”
康依然保持了沉默。他心里对幕后主使者早有猜测,认定只会是“另外一个自己”,当然也有可能是“另外一批自己”。
同行是冤家,同类是敌人;至于“同一个人”,那更是生死仇敌。
只不过,这些猜测他觉得没必要、也不应该说出来。
征服者康并不知道,当他还在为哪些消息更重要、可以换取更多利益而绞尽脑汁的时候,就已经不经意间掉入了向前预设的陷阱。
向前真正需要问的问题其实只有一个,就是那次的全过程;当征服者康满怀期待地想通过回答问题建立良好关系,进而为后续翻盘寻找机会的时候,他在向前这里已经基本失去价值了。
于是乎,当向前突然中止谈话,并用一个冻结灵魂的黑魔法将康控制起来的时候,这位黑哥哥脸上同样被“冻住”的诧异神情是如此地真实、深刻。
“蠢得不可救药,怪不得会在量子领域蹉跎三十年。”
甚至向前还严重怀疑,这个征服者康应该是古一老师从无穷时间线中千挑万选出来最笨最弱的一个;至于他所杀死的奥丁、托尔乃至至尊法师,估计也都是各个时间线里最弱鸡的一批。
“现在,让我看看老师给我留下的这封信,到底说了什么?”
向前神色一正,连抬手施法的动作都变得无比郑重。
这很可能是老师留给他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话,仅仅从事前安排的传递信息的方式,就能看出老师究竟费了多少心力。
一个个符文符号从征服者康面部伤疤上浮现,如随风柳絮般飘飘荡荡,升腾到空中。
看着只有婴儿巴掌大小的伤疤,显微镜下也只能看到纵横交错的新生肉筋,其实内里的每一条纹理都是用符文绘就。
当所有的纹理同时被激活,就是一个无比繁复的法阵。给向前发送定位坐标,只不过是这个法阵最粗浅、最表面的一道咒语而已。
亿万计的符文在空中飞舞着,法阵由线汇聚成面,由平面转为立体;在很短的时间里,这些符文就“拼”出了一个暗红色的古一法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