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向前所说的那样，僵持是没有意义的；不论是僵持三十年还是五分钟。

    死亡抽离了意识，果断离去。不管是迫于无奈也好，真心认同也罢，祂确实准备去寻找永恒的神格了。不过在临走之前，祂依然严肃警告了向前。

    “在过去三十年，我不是没想过唤醒永恒神格，但每一次都遭遇重重阻力无功而返。我不认为这一次就能找到，而且即便找到了也未必能成功唤醒；但是你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向前却故作轻松地答道：“没关系，只要您和永恒仍在互相牵制，我就是安全的。而且，永恒与您不同，即便到了最后一刻，他也未必会摧毁灵魂宇宙；他的目的始终是获取而不是摧毁。”

    “那可未必。如果我真的唤醒了永恒的神格，甚至有机会消灭他的自我人格呢？就像你切割灵魂驱除分裂人格的时候，如果分裂人格有能力还手，结果会怎么样？”

    向前面色微滞，而后用一种自己都不大相信的语气答道：“那我大概会先跟他讲讲道理，用和平的方式处理问题。不一定非要像俗套的武侠片、动作片、超级英雄片那样，最后用一场大决战的武戏来收尾，平和的文戏大结局其实也不错。”

    死亡没有再予以回应，因为祂已经离开了，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向前最后这几句话。向前也只能苦笑着挠挠鼻子。

    跟这类宇宙食物链的最顶端交流总是充满无奈，祂们就算一时奈何不得你，也不会真的把你放在眼里，遑论考虑你提出的意见？

    没等向前在内心发完感慨，连他挠鼻子的手都没来得及放下，一股此前从未经历过的恐怖威压就朝他笼罩下来。

    如有实质的威压来自天空，也来自大地，来自脚下的岩浆和空气中每一丝硫磺的焦臭味。

    “时空的力量！”这是向前唯一来得及兴起的念头，然后他就不得不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抵抗这股威压带来的毁灭性破坏。

    穆斯贝尔海姆消失了。

    没有什么天崩地裂，也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和刺眼夺目的光和热，看不到一丝一毫物理或化学反应的迹象；但是一个存在了千万年的世界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向前能清晰地看到这个消失过程中发挥作用的力量属性；那是时空的力量，从时间与空间上直接抹除了穆斯贝尔海姆的存在，把这个世界的每一個粒子都化作虚无。

    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向前和海拉。

    不同的是，海拉在威压降临的一瞬间就昏迷过去，肉身毫无知觉地漂浮在虚空中；伴随威压而来的时空力量仿佛根本看不到她，或者说不去看她。

    而向前虽然保持着清醒，却被时空力量所针对；那股摧毁穆斯贝尔海姆的力量根本没有留情的余地，在毁灭这个火焰世界的同时也打算同步毁灭向前。

    只不过被新生的魔法之神扛住了而已。

    向前的反应很快，无穷的魔法符文在威压降临的刹那就包裹了全身，让自己的身体成为一个微小而又完整的“魔法小世界”。

    他在用“魔法小世界”的规则去对抗宇宙时空规则。如此迅速的反应与如此娴熟的应对手法，只能证明向前不止一次做过预演。166小说

    规则之间的对抗隐秘而又残酷。时空的力量不断侵蚀“魔法小世界”，试图改写小世界的规则将其重新置入时空规则之下；相反的，向前就不断地加重加固小世界的魔法规则，不让其被对方同化。

    同化的下场只有一个——如穆斯贝尔海姆那样被无声无息地抹除。

    “永恒，来都来了，不出来见个面，说几句吗？”向前的“声音”通过魔纹震动朝虚空扩散出去。他很清楚，能够调动如此庞大时空力量的，只有永恒。

    虚空静寂，没有丝毫回应的声音。似乎永恒并不打算遵循反派死于话多的套路，只一门心思给“魔法小世界”施加压力。

    向前咬牙支撑，灵魂宇宙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进而转化为支撑魔法小世界的魔力。

    如果透过时空与魔法的本质去看，其实这就是两个宇宙间的对抗。

    “我本来还以为能有个与众不同的文戏大结局，没想到你这么俗套，最后还是要来一场武戏的决战。”

    向前的嘲讽依然没有收获任何回应。

    时空规则已经在对抗中渐渐占据上风，转化的魔力渐渐跟不上时空力量带来的压力。

    灵魂是保护灵魂宇宙的屏障，同样也是限制其力量投入的桎梏。向前不愿接受神格以致不能充分利用灵魂宇宙资源的后果彻底暴露出来。

    “伱这么着急，是担心死亡抽身回来吗？你甚至不敢杀死海拉，唯恐她与死亡之间的联系会惊动死亡提前返回。”

    这一次，永恒终于出声回应了：“你等不到死亡回来了。”

    永恒的声音依旧空洞而又充满威严，但向前仿佛能从中听出绝对的自信。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时间宝石上面做了手脚？”向前接着问，“我从时间宝石上总结学习的规则有问题，通过那些规则，你已经可以间接控制灵魂宇宙，所以不怕我死后发生宇宙碰撞。”

    “那样做，你不会察觉不到；你没有那么幼稚。”永恒虽然开口说话，但针对魔法小世界的攻势并没有放松分毫；向前已经能感觉到小世界规则的松动。

    时空的力量已经开始影响小世界，影响每一个魔法符文的有无与虚实状态。当一切状态被时空力量所确定时，就是小世界——连同向前自己——彻底消失的时候。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杀我，又为什么选择现在杀我？你的布局到底是什么？”向前仍不死心地追问。

    永恒空洞的声音全然听不出情绪的波动：“你不需要知道了；到那个时候，你的肉身，你的意识，你的灵魂，都已经不复存在。你很优秀，如果继续成长下去，到下一个宇宙世代，你的魔法未必不能成为下一个世代的维山帝。但是，你不会看到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