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仿佛盖棺定论般给向前下定语，虽然向前此刻还活得好好的，在祂眼里已经与死人无异。

    向前觉得自己眼下的处境就像眼睁睁看着别人给自己盖上棺材板，再急不可待地一根根把钉子敲死。

    是的，急不可待！

    虽然永恒开口时的语气冷漠、平静，但是向前能感觉到对方在抢时间；或许是想抢在死亡返回之前，或许是想抢在死亡唤醒永恒神格之前。总之，这一番规则层面的交锋永恒没有丝毫留手。

    可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向前走上魔法之神的道路不过短短两三年；他魔法之路的引导者不过是永恒无数追随者之一；甚至连他所依仗的灵魂宇宙都是永恒以绝大伟力从不可知的维度“走私”过来的。

    不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魔法小世界能在永恒面前支撑到现在，给了他和永恒展开对话的机会，已堪称奇迹。

    人力终有穷尽之时。

    向前已经感觉到魔法小世界的山穷水尽；现在不是构筑小世界的魔法符文出问题，而是他最核心的魔法理念都开始动摇起来。

    永恒所代表的宇宙基础规则正一点一点把魔法小世界的规则重新纳入基础规则之下，让魔法小世界重新成为时间所承载的存在。

    时间是一切存在的基础；永恒对向前的摧毁不仅横跨了物质与精神两个层面，祂同时还要从基础上否定向前魔法理念的存在。

    一旦从概念上被否定存在，向前也就不再是魔法之神。

    这是更高层面的、概念上的斗争；也是一种决绝不留余地的摧毁方式。物质上、精神上、魔法上的彻底摧毁，当向前的生命终结时，他连通过魔法预留后手的机会都没有。

    与西索恩的斗争让永恒太了解魔法的难缠，祂也不会让向前有丝毫机会成为第二个西索恩，务求在初生期就斩断这棵魔法之神的苗子。

    向前仍不死心地追问：“让我进入量子领域是你有意纵容的，对吗？你必须等到我进入量子领域之后才动手杀我！”

    或许是知道时间不多，所以他开口时前一句还是提问，后一句已经是结论。

    永恒依然没有回答，对魔法小世界的攻击也没有丝毫的松动。

    向前不免有些泄气。这种和宇宙同时诞生，势必要与天同寿的家伙果然麻烦；一点都没有智慧生物所具备的那种倾诉欲和表演欲。

    反派话不多，反转都不够戏剧性，更没有成就感的。

    随着向前一声叹息，一道清亮犀利的凤唳响彻虚空。

    一道白色凤凰虚影在向前身后浮现，刹那间大放光芒；来自智慧生物的炽烈情感霎时间密布周遭时空的每一個角落。

    情感的力量来自精神世界，那是一个很大程度上不受时空所限的领域。当情感力量注入魔法小世界，与向前的魔法水乳交融，立刻塑造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大风小说

    这个新世界与原先的魔法小世界截然不同，它不再只有绚烂而又冷漠的魔法符文，而是处处洋溢着生命的勃勃生机与澎湃激情。

    这是一个充斥着喜怒哀乐的生动世界，它的规则比魔法小世界更加活泼、多变，如同智慧生物的情感，充满了不确定性。

    “凤凰？！”永恒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凤凰之力的加入让祂此前对魔法小世界的规则渗透全都做了无用功，必须从头开始。

    让永恒惊讶的不止是凤凰的出现，还有凤凰之力明显与过去不同的形态。

    永恒当然知道当代凤凰宿主与向前的关系；祂很清楚地记得，琴·格蕾身上产生了黑凤凰人格，也知道由此导致凤凰之力出现的激化与不稳定状态。

    甚至永恒比向前更清楚琴·格蕾这个宿主身上碎片的大小以及所能激发的凤凰之力的强弱。

    可现在出现的凤凰明显脱离了永恒此前的认知。

    更加强大、稳定，而且几乎摒除了黑凤凰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向前搂着悄然出现的美人纤腰，语气中难掩得意洋洋：“很奇怪？不至于吧？你关注了我三十年，应该知道我最杰出的天赋并不是魔法，而是吃软饭。”

    御姐美人凤目一横；虽然相交十几年，这时候还是忍不住翻白眼。

    “你的凤凰不该这么强！”永恒半是疑问，半是愤怒，再也维持不住原本空洞淡然的语气。

    “我知道你有疑问，但我不想回答。”向前冷笑着说。虽然他自己追问永恒的时候，恨不得每个反派都是愚蠢的话唠，但是轮到自己的时候，向前深刻秉承了“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宗旨。

    每一场战争中，关键信息都价值连城；尤其面对永恒这一类最接近全知全能的存在，谁也不知道哪句话、哪个消息就让祂发现了己方的漏洞？

    当凤凰之力加入后，两个世界的规则碰撞变得越发绚烂多彩；从碰撞中心朝四周衍射的每一道能量都会深刻改变虚空。

    这样的改变剧烈而又短促，时空与魔法互相抵消、干扰，虚空的空间被两个世界反复拉扯，濒临崩溃。

    穆斯贝尔海姆一整个世界消失造成的空间震荡余波未息，更强烈的震荡通过世界树虫洞传递到九界的每一个角落。

    九界的强者都感应到了这场战斗，但没有一个人敢于加入，甚至没有一个人敢于窥视这片战场。

    所有人都只能战战兢兢等待最后的结果。

    永恒也不再多话。

    琴·格蕾身上凤凰之力的壮大虽然出乎预料，但也没有强到足以和永恒抗衡的地步。

    凤凰再强，也要依托于宇宙、依托于宇宙中的智慧生物而存在。而且，琴身上的凤凰之力再怎么壮大，依然只是不完整的凤凰碎片，只不过比原先多了那么几片而已。

    若不是向前的魔法小世界已经自成一番体系，与凤凰之力融合后发挥了1+1大于2的效果，单凭几个凤凰碎片根本不被永恒放在眼里。

    即便从头再来，打垮这个融合了凤凰的新魔法世界也不算难事。

    可是，之所以有些事会被称做“出乎预料”，就是因为它的一切因素都出乎预料；这些因素包括时间、地点，当然也包括了数量。

    出乎永恒预料的事情，并不止一个凤凰。

    用向前自己的话来说，他吃的软饭，从来就不止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