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这些所谓的民间的商人,都不是什么小角色,相反,他们在当地都是有着极为强大的实力,即便是他们的能力不足以支持他们明面上对抗中央朝廷,但想要在暗地里使坏, 破坏其中的一些事情,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可能。
甚至,他们本身就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如果朝廷想将贸易的事情做大,做好的话,那就不可避免的要直接面对这些事情,而就目前来看,朝廷想将贸易所需要的白盐,从京城运到草原之上, 如果直接北上这条路行不通的话, 那就只能走河东这条路。
而要说在河东当中的家族能力比较大的,河东裴氏一定是其中之一。现在杨勇提出要在河东设置河东盐务监,并且提议让裴家的裴蕴作为河东盐务监的地方总监,其中的意思只需要细细一想,就很显然。
杨勇明显是想着要将裴家,也拉到这条贸易的线路之上,让他们成为中央王朝的支持者之一,毕竟如果裴家不参与到这件事来的话,因为他们本身就在河东有着极为强大的话语权,而且甚至说他们本身,也是河东地区民间商人的一部分的代表,他们本身就在河东这边有着自己的利益,朝廷这么做,其实就是在变相侵害着他们的权益。
如果朝廷针对这一点没有任何表示的话,即便裴家那边可以保证不暗中使坏,对官贸一事不增添任何的阻力,但也不可能让他们全心全意的支持这件事情, 而他们如果不支持的话, 那到时候在河东地区,就一定会发生各种让人头疼的小事情。
而且这些事情完全可以预料到,将会在明面上和裴家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但事实上到底如何,其实在场的人几乎都是心知肚明的,毕竟这种事情也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在史书上的记载已经多到无法计算。
而为什么这件事情要由杨勇提出来,杨坚也能大致想到一些,毕竟明面上这种事情还是盐务监来组织,盐务监现在的总监就是杨勇,如果因为这种事情而产生了一些其他的麻烦,从而影响了整件事情的话,那可以想象最后的罪责一定是非常大的,即便是杨勇,也很难保证自己一个人就能完全的将这份罪者担住。
所以他是一定要将这种事情尽量去做到滴水不漏,尽善尽美,并且也要从朝廷当中寻找一部分人作为自己的支持者和助力, 让他们得以在这件事情上想帮助与自己, 使得自己能够尽快平和的做成此事,甚至也可以进而去拉拢一下双方之间的关系, 以至于到最后在朝堂上的各种事情,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为自己提供帮助。
“裴家倒是也不错……”
杨坚想到这里,之前还觉得杨勇是不是做的有些太过着急的情绪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只剩下了慎重,甚至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意动。
毕竟就光说河东裴家这一点。今天在朝廷之上,这件事情得以最后顺利的推行,是离不开裴世矩的,如果没有裴世矩,可能这件事的提出者身份就不会有那么高,甚至有可能没有提出者,不管是身份没有那么高,还是没有提出者的话,那最后对于结果的影响都是非常巨大的,因为如果身份不够的话,那么一定会招来很多人的反对,而且如果干脆就没有提出者的话,那件事情连开头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所以可以说,今天的裴世矩已应是给杨坚做了很大的帮助,向杨坚率先抛出了橄榄枝,这个时候于情于理,杨坚也总该给裴家回报一个甜枣,否则别人拿自己家族的利益来帮自己,然后自己最后过河拆桥,对别人的利益不理不睬,这实在是没什么太大的意义,而且也会起到很大的反作用,让其他人都觉得帮助自己这位皇帝没什么好处,可以拿,那时间一长的话,大家自然而然就不会再这种事情上,还会为自己说好话。
杨坚转头看向柳述,出言询问道:“裴蕴现在可有什么官职?”
“裴蕴是陈国旧臣,如今在京城当中并没有什么官位。”
“陈国旧臣?可是当初给朕写信的那个人?”杨坚故作惊讶地道。
“回父皇,正是那人。”
“哎呀,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朕还是有印象的。当初他给朕写信,可是为我大隋的军队南下,起到了不少的作用。以他的功劳,是绝对可以在我大隋朝廷上当官的,怎么这样的功臣到现在,竟然连个官也没坐上?”
柳述只是一直低着头没回话,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事实根本就不是杨坚所说的那个样子。
裴蕴这个人在朝廷上虽然没有什么太显眼的位置,但在杨金的心里,或者说在阳新的生活当中,绝对有着一个举足轻重的地位,杨坚是不可能不认得的,毕竟他当初给杨坚写信的内容,可是有着不少的军事秘密。
这些事情确确实实在当时大军南下一统天下的时候起到了不少的作用,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并不为过,但也同样是因为这一点阳间在一统天下之后,反倒开始有些忌惮起这个裴蕴了,毕竟这种人当时可以反叛自己的国家一次,那现在谁知道他会不会继续反叛自己的国家,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呢,当时他的国家和自己是敌对,但现在他和自己依然是一个国家,果他再继续以前的行为,那就相当于是触犯了自己的利益,这当然不可能是杨坚所能接受的。
真实出于这样的考虑,杨坚才一直暗中雪藏着裴蕴,并没有让他在朝廷上获得什么官职,只是有着正常的爵位封赏,来彰显自己对裴蕴的看重,毕竟在一个封建王朝当中,爵位的重要性是要比官员更高的。因为一旦自己有了爵位,哪怕只是最为低等的爵位,那也是成为了整个国家的新贵,相当于成为了整个国家的主人,不用继续像普通百姓一样,每年都要给中央朝廷上缴赋税。
但是如果一并不掌握着实际权力的勋贵,其实地位上去也没有太高,毕竟任何时候,尤其是在这种中央王朝当中,权力才是第一位的,只有拥有了权利,你的各项生活,各种利益才能够得到相应的保障。杨坚正式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一直都没有对裴蕴做什么大加封赏的事情。
不过现在随着新的事情,新的问题出现,杨坚也发现,裴蕴这个人是不得不要往外走出去的,那如果这个人走出去的话,就肯定会牵扯到他之前的事情,而杨坚肯定是不能加这种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的。所以必须找一个人用来背锅。
柳述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杨坚的心思和意思,对于杨坚来说,自己的生平是绝对不能留下任何污点的,所以这种事情他必须要为陛下分忧,为自己的父皇分忧,来帮杨坚去找到一个背黑锅的人,所以在他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这些事情,儿臣当时也并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是礼部和吏部那边的工作出了些纰漏,才将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柳述不可能将这种黑锅往自己身上背,一方面他不想,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生平留下任何的污点,甚至说这污点还不是自己做出来的,而是别人强加给自己的,如果不是什么必要的情况,谁也不想把这种东西放在自己的身上,而另一方面,是因为当时的他,根本还没有步入朝廷当中。
当时的他在朝廷上面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各种人事任免什么的事情更是完全不可能了,所以即便是他想替杨坚被这个黑锅,杨坚也不可能让他背,因为这样的话,其中的意思就有些太明显了。
而柳述将这背黑锅的人选择在礼部和吏部上面,也是符合杨坚的心意的,一方面,各种人事任免,本就是吏部的事情,现在这么重要的人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官职,说是力不失职也是合情合理的,而另一方面,则是有关于爵位的事情,其实在某些地方还是要咨询理部的意思,那么礼服同样也是这件事情的知情人,而知情人却并没有汇报其中存在的问题和缺陷,那么判定这知情人一个失职,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再怎么说,这都是把黑锅主动往别人身上甩,这种东西简单的甩一甩就可以了,如果长久的甩下去,就未免会当真,而一旦当真的话,那整件事情就有些不对劲了,所以杨坚也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多久,而是直接就借坡下驴地道:“既然他在府中磨练了这么长时间,那想来也总应该是个人才。
在朝廷上做些小官,倒是有些委屈,而如果做些重要的位置的话,又没有那么合适的位置,既然如此着河东盐务监一事,不妨就交给裴蕴去办。
吩咐下去吧,顺便告诉齐王一声,他的请求朕答应了,不过朕答应是答应,他在这两天一定要给朕做出点成绩来,否则这种事情,该换人,还是要换人的。”
“是。”
“对了,顺便再告诉齐王一声,那些百姓们也挺不容易的,都是别人家骨肉上长下来的孩子,差不多就可以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让他们都先回去吧,这么长时间没有跟自己的父亲,母亲见面,估计他们家里的人现在都快哭成了一个泪人了吧。”
杨坚虽然答应了杨勇的请求,但最后这番话也是明面上的建议,可对于他这样的身份来说,哪里有什么所谓的建议,其实就是命令。而他的命令倒也简单,就只是让杨勇,将那些之前被圈在盐务监里的那勋贵子弟,把他们给放出来,免得他们的家人以后还在这京城当中闹事。
其实这样的建议对于杨永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情,相反还可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样的话,起码还能证明杨坚对他的态度已经有些了缓和,否则,如果两者态度没有任何缓和的话,那么就必不可少的会像之前一样,杨坚还是对杨勇保持着有很大的敌意。
但是现在他让杨勇将这些人给放出来的话,那其实就是想当一个合适佬,反正这件事情真已经在中间参与了这么多,现在正让杨永江这些人给放出来,那你们也给这一个面子,以后就不要再说那么多话了,大家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反正你们最开始的心也不是什么单纯的东西,不过都是想把这手伸到盐务监里,现在大家既既然如此都回来了,事情那就当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这种情绪不难理解,毕竟之前盐务监,虽然明面上是归属整个朝廷的,但实际上还是控制着杨勇的手里,这件事情和杨坚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么他自然会一个上帝视角来对待这种事情,并且能够肆无忌惮的让人安进去,想要成为里面的内奸,进而去两虎相争,而他自己则坐山观虎斗,最后渔翁得利。
但是现在随着官贸的事情,这杨金和盐雾间的关系并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两者不再是之前那种形同陌路,之前一点关系也没有,反而是形成了利益的连接,而在这个世道下,利益的连接比任何连接都有效,也更值得信任。
杨坚既然想从这里拿到属于自己的钱财,那么就必须要保证整个流程的稳定,而之前那些勋贵子弟就是一个恰恰的最不稳定的因素,所以杨坚必须要将这些事情及时的处理掉。
否则这种事情处理不好,或者根本就没有处理的,那在以后必然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到时候反而会影响他这边赚钱的速度和效率,甚至和赚钱的多少也有很大的关系。
也就是说现在两方已经有了联系,而一旦有了联系,你再想胡来,杨坚是肯定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