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朱由菘雇了画舫游河,再弄几个女人上船陪酒。
应酬嘛,这种场面是不可避免的,许游见怪不怪,他还打算老练地游走于花丛间呢,但忽然感觉几位姑娘有点冷落自己。
当然不会那么明显,但又恰好让许游感觉出来。
许游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也懒得理她们,淡定自若地喝酒。
她们见许游十几岁好欺负是吧,以为许游不知道怎么办?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果然,朱由菘很快就尴尬了,察觉几位女子行为不给自己面子。
他请客,当然是他的场子,你们不给他的客人面子,就是不给他面子。
于是朱由菘大怒,直接大打出手。
结果当时就有人被打哭了,许游乐得在旁边看热闹,平日里让那些士子把她们给惯的,好好的服务业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不过朱由菘这样的客户还是少数,打完他还怒问:“你们这是何意,老子出了钱还不情不愿的,若不想干就别出来卖啊!”
许游当然也不管,明摆着嘛,你们歧视客户就是没有职业道德。
朱由菘就这个德行,以后他做了南明的皇帝也一样,但也不能说他人品不好。
放谁身上都有气,就如同你去商场买东西,导购把你和别人区分对待,冷嘲热讽的,搁一般人也没谁受得了,许游已经算是涵养很好了。
你们卖的商品就是这啊,就这么简单淳朴的道理。
几个姑娘哭嚎也没用,朱由菘不是什么士子,看问题还是比较淳朴现实的。
有一位忍不住就说了:“我们是在给贞丽鸣不平,她现在已经没有访客了,都是许公子害的。”
“怎么就我害的了?”
许游憋不住了,你生意不做就不做,可别瞎说啊。
“公子不知道吗,现在她就把那首诗贴在门口,天天换,自从公子去了她那里之后,就没人再光顾过,士子们因为那首诗,谁也不愿意接近……”
“哦,因为觉得太丢人吧,哈哈!”
朱由菘却乐了起来,“不过这事连我们河南府那边都传遍了,贤弟真是了得,一人就挑了他们应天府学,干得漂亮!”
他本意是来调查一下这个传说中遗落在宫外的皇子,但许游做的事也太给力了。
皇族也不待见这些读书人,只不过出发点是为了自己利益而已。
心里想想,如果自己有一位这样的族弟,那还真有意思……
这想法是不是太危险了?
许游直摇头,都懒得跟他们理论,话是怎么说的,气走了她们男朋友,还要给他们负责?
不过这些女人的主顾也只能是这些士子了,其他人谁消费得起。
明末天下都是士族的,而且他们还有才,姑娘们当然喜欢。
有一说一,古代皇族确实不符合后世的价值观,但要说亡国是因为都养了朱家,这话很没有常识,明显就是受到了“科普”读物的影响。
养一家人,穷一国,能说出这话来栽赃的意思就很明显。
回顾史书,谁身上都有锅,就读书人没有。
“贤弟,要不然,咱们到你的媚香楼看看?”
“什么我的媚香楼,这话可不对。”
朱由菘还来了劲:“不行,今天非得去看看,贤弟的名声可太响了。”
看看就看看吧,许游也想看看,他也不是怕事的人。
名声这件事,魏忠贤的推波助澜很关键,阉党是真的给力。
……
画舫又来到了媚香楼门口,许游看到了,门口游人不少。
但没人进去,都在外面观摩呢,很多外地来的士子居然都在门口看诗。
一首诗能把天下士子搞成这样,也有点太扯了吧。
许游和朱由菘上了岸,想进去瞧瞧,此时一人走着走着,经过他们旁边就扑通倒在地上,朱由菘这边反应不大,许游身边两个护卫当时就急了。
“保护公子!”
另外的护卫登登登上前,拎起那个人就要丢出去。
“且慢!”
许游喊了一声,他们才停手。
朱由菘看傻了,这位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皇族,身边安保力量咋比自己强那么多呢。
哪怕皇帝微服出游,反应也就这样了吧。
“公子,这……”
“这应该不会是碰瓷的,可能是饿的。”
朱由菘奇怪:“何为碰瓷?”
“就是讹人,先带进去看看吧。”
许游感觉这应该是落榜考生,家世肯定不怎么好,看衣服就知道很穷。
因为这人倒地之后还掉出了书稿,许游帮他拿起,看了看,还有些诧异。
“贤弟,你不是这种人吧?”
“什么意思,八福兄,哪种人?你是觉得我不够善良?”
“世道艰难,全天下都是这种人,你不可能一个个去扶。”
没想到,朱由菘这话还挺有道理,但估计他就是纯表达字面意思,没什么深层道理。
许游笑道:“这可是士子,等他考上了,就不再是这般田地。”
那当,成为士族了嘛,要不然穷苦人家能拼了命也要读书科举吗,明清两代尤其厉害,书生百无一用基本上都是指这个时代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明朝以前,书生文弱的印象可是从没有过的。
宋朝士族也有钱,可明朝的士族掌握生产资料啊。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许游带着朱由菘进去,护卫们也拖着那个世子进了门。
里面也没那么多侍女了,就李贞丽和一个小女孩,她还很诧异,今天怎么了,竟有人敢进她这个门。
直到看见许游,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公子。”
“果真漂亮啊,贤弟有眼光。”
朱由菘第一时间就发表了最为肤浅的见解。
李贞丽也不管是谁,既然是许游的朋友,她就得接待,赶紧说:“我去准备一下。”
“你去,之前的那些侍女丫鬟呢?”
“都走了,她们再留着,我也养不起。”
许游大为震惊,但没有再问下去,这不会是为了我吧,她不会要我负责吧?
你不把那首诗贴在门口不就行了,那可是应天府学士子心口的一块疤,这女人没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