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游就是在装不懂,郑三俊的意思明显不是这个。
他的意思是,你有这样的身份,还做这种事情笼络民心,你要干嘛?
如果许游的身份是真的,他又在南京做出那么多收买民心的大事,比如赈灾,还有夫子庙前的挑战,甚至还有媚香楼这首诗,这些都能扩大影响力。
感觉要变天啊……
郑三俊也看出来了,这许游就是“故意”不承认。
这个“故意”不是说传言属实,而是任由流言传播不去证实。
你信不信都不关我事,有本事你自己去查。
“许公子,既然你也读过很多书,就该明白老夫的意思。”
“不明白,我只是觉得,推广这些作物,可以让百姓多几个人不被饿死,这样的事你会不会做呢?”
郑三俊只能咬牙点头:“会,只是许公子,老夫可是在东林党名录上,你能放心驱使吗?”
“那倒是,不过在应天府这边,真做点事的就只有你了,还是那句话,不论你是东林党还是阉党,要分清孰轻孰重,遇到百姓的问题,则当优先解决。”
许游说着看向朱由菘,奇怪道,“我们今天不是来喝酒玩乐的吗?”
朱由菘也不满了:“对啊,郑大人你这是何意,我们两人非朝廷官员,你跑这儿来与我们说这个,有点不合适。”
郑三俊只得闭嘴了,他看着许游跟朱由菘饮酒作乐,心里烦得慌。
越是这种人,所图谋的就越大,郑三俊可不是刚出道的小年轻。
然而许游跟朱由菘聊得也是相当投入,他们在聊做买卖。
就是钻石买卖,酒桌之上,许游正在跟朱由菘传授后世钻石的营销。
“你就突出个与众不同,还有,勾起女人的虚荣心。”
“男人通常并不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花钱,女人就比较多。”
“所以,这方面多做做女人的文章……”
船正在往回运钻石呢,许游正在试图打开奢侈品市场。
因为这个东西跟黄金白银不同,不会影响到市场物价,谁有闲钱坑谁。
许游还引导朱由菘,主要做后金的生意,能换马匹换马匹,不能就换东北三宝。
东北三宝虽然也是奢侈品,但绝对比钻石有用多了,是实打实的价值。
所以,必须要在后金那边掀起一股奢侈品热潮……
“不光是女人,你说的钻石如此坚硬,可以在刀刃上划出印记,那也可以代表男人,男人刚硬不是符合此项吗?”
“有道理,八福兄看来有做生意的潜质啊。”
“哪里哪里,贤弟说得对,用石头与后金换东西,赚太多了,我以为一开始先别换,咱们送一些给那边的达官贵人……”
可以啊,朱由菘做皇帝不行,脑子挺精明的。
他估计是将心比心了,因为许游就送了他这些宝石,他心里高兴,就觉得别人一定也是如此,这海陆生意要是能做成,福王一脉几辈子不愁。
两人聊到夜深,朱由菘才心满意足而去。
这时候郑三俊才拉住了许游的手,许游惊讶:“大人,你怎么还在这里?”
什么话,如果郑三俊中途离场你会不知道,好歹是天官,你不得送送?
肯定是故意的,装什么惊讶,郑三俊今晚来就是要搞清楚。
“他走了,你与我定要说个明白!”
郑三俊摆出一副架势,你要不整明白了,我一条老命跟你耗到底!
“天官大人要知道什么呀?”
“你们今天说的事,我在外面都听说了,刚才你给一个落第书生测字。”
“你堂堂尚书,这种街边小料也打听?”
“关键是你跟他说,大明也时日无多,此话你怎敢说出口!”
他选择过来理论,而不是通知官府抓人,是心里知道,多半抓不了许游。
锦衣卫都买通了吧,官府要办许游的话,锦衣卫就能插手此事。
郑三俊可是见识过许游用信件威逼污蔑自己的场景,锦衣卫的人肯定扛不住。
所以他亲自来问,用老命跟你刚。
你不是阉党吗,让魏忠贤派人来把我杀了!
这就是大明文官的气势,问题是光有这个没用,如果人坏起来还这个气势,那就真的崩了,对许游来说还真不如那些一碰就软的官员好用。
有没有本事,也不是看脾气的。
“那么大人,你跟我进来。”
许游又把郑三俊拉进了媚香楼,上了自己房间,李贞丽现在把房间都收拾出来给许游专用了……
两人在房间里,桌子前坐下,许游再吩咐李贞丽摆手笔墨纸砚。
“请大人留字,我也给你算一卦。”
“哦?”
郑三俊略一犹豫,抬笔就写下一个字:“运。”
“好字!”
许游先商业吹嘘了一句,“不愧是天官,你问的是国运啊。”
“如何,敢说吗?”
“敢!”
许游装模作样走了一圈,“运,移徙也,往来迁徙变化,斗转星移……”
“请注意,一边为军,连起来看,就是会有兵灾,这个不难想到吧?”
郑三俊点头,兵灾连年都有,跟后金打,西北剿匪,现在哪年不在进行?
能说出这话不新鲜,郑三俊的判断,也是兵灾会一直持续。
“一为走,一为军,意为朝廷根本把握不住兵力。”
“而在走的军,即非驻军,这就意指外来的军队……”
许游装神弄鬼地一顿,郑三俊精神一振:“你说后金?这不可能。”
“信不信是你的事,这是字告诉我的。”
“还有,走动的军队,意为变化,西北匪患在不断变化中。”
“连年的剿匪一年不如一年,最终他们会走进北京城……”
这一段对话,郑三俊回去就记录了下来,最终流传后世。
后世人也把这一段对话当成了玄学激烈讨论,盛传许游乃天人下凡,能掐会算……
但是现在,郑三俊一拍桌子道:“一派胡言!”
“西北确实匪患严重,但大明各地都一样,匪乃是民变,如何与军队作战?”
“君不见,我大明军队只要一到,顽匪们纷纷望风而逃,一盘散沙,能与明军对抗的屈指可数,民怎能与兵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