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张少尹。”
灾民们赶忙转身冲着张顿作揖到底。
张顿笑吟吟点了点头,双手凭空往下按了按,声音温和道:“都坐下吧。”
等到众人席地而坐,张顿也跟着他们一起席地而坐。
灾民们有些受宠若惊。
张顿是什么身份?
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大臣!
而他们呢,不过是一帮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衣布遮体的灾民而已。
可张顿却愿意和他们一块坐在地上。
霎时,众人感觉和张顿的距离拉进了一些,看着张顿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亲切。
张顿偏头看了看四周,周围满是竹子,笑容和善道:“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编织竹椅。”
“来,我教你们怎么做。”
说完,张顿便拿起一根竹子,放在手里开始削了起来。
十几个青年神色严肃,目不转睛的盯视着他的手掌。
没过多久,一个竹椅的靠背,被做了出来。
张顿拎着竹椅靠背,在二百个灾民的眼前晃了晃,道问道:“学会了吗?”
灾民们纷纷点了点头,整个过程学下来,想学会并不困难。
“……”
然而,十几个青年却看的一脸懵逼。
你管这叫竹椅?
昨天在集市木台上,他拿出来的可是成品啊。
他现在手里的,最多就是个半成品!
十几个青年当中,有人忍不住道:“张少尹,这不是竹椅啊。”
张顿笑吟吟道:“这确实不是竹椅,你可以称它为竹椅的半成品。”
看着众人疑惑不解的神色,张顿耐心解释道:
“编织整个竹椅,太费时间了,所以你们只需要编织出竹椅的靠背就行了,你们能做到吗?”
灾民们异口同声道:“能!”
十几个青年脸色涨红,这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
这完全跟他们想的不一样啊。
按照他们所想。
大总管府的人会教授他们,竹椅编织的整个过程。
现在,却只教授如何编织竹椅的靠背。
只学会这个,怎么回去交差?
十几个青年当中,有人赔着笑脸道:“张少尹,你还是交给我们编织整个竹椅的过程吧。”
其他十几个青年赶忙附和道:
“对啊张少尹,我们不怕辛苦。”
“我们保证每天能做出很多!”
“我们想多赚一些钱啊。”
最后一句话,杀伤力极大。
霎时,灾民们都眼巴巴看着张顿。
不用想都知道,编织整个竹椅赚的钱,比编织出一个竹椅靠背要赚的多得多。
张顿摇头,神色肃然看着他们道:“饭,要一点一点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走大了,容易扯到蛋。”
“你们按照我说的来做即刻。”
说着,他笑吟吟看了一眼众人,道:“至于工钱,你们也不用担心,你们编织出两个竹椅靠背,就能赚到编织一个竹椅的工钱。”
“编织两个竹椅靠背,比编织一个竹椅用的时间,要少很多。”
“本官是为你们着想。”
“明白吗?”
灾民们喜上眉梢,花费一半的时间而不少赚。
值啊。
“张少尹放心,我们一定完成!”
“对,你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十几个青年,还想再说什么,可听着身边一百多个灾民你一言我一语。
他们知道,这时候再提出异议,恐怕连编织竹椅靠背的机会都没了。
十几个青年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灾民们一块,学着如何编织竹椅靠背。
没多久,一个个竹椅靠背,在灾民们手中不断出现。
“你们学的倒是挺快。”
张顿满意点头,站起身道:“你们继续做,本官就先走了。”
灾民们也赶忙站起身,将他送到门口。
等到张顿离开以后。
十几个青年坐在一起,低声骂了起来。
“咱们好像被耍了!”
“光学会编织竹椅靠背,有什么用啊!学会了也没办法回去交差!”
“就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听着众人不忿的话,为首青年沉声道:“不急,咱们先学着,家主给咱们三天时间。”
“现在还早。”
“今天我们先学这个,明天了,咱们跟大总管府的人说一说,让他们安排咱们去学别的。”
他眯着眼眸道:“总能学会的。”
其他青年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点了点头。
大总管府内。
“张少尹,你这一招厉害啊。”
府衙大堂中,长孙无忌和杜淹、程咬金已经先一步回来。
看到张顿走了进来,杜淹笑吟吟道:
“将编织的整个过程分化,确实能杜绝旁人搞鬼。”
“这一招叫什么?”
张顿额了一声,沉吟许久说道:“这招叫……流水线。”
流水线?杜淹低着头思索了许久,颔首道:“名字倒是贴切。”
张顿干笑了一声。
流水线,在古代确实闻所未闻,但是在工业化的现代,随便进一个厂,就知道这种现象其实随处可见。
长孙无忌忽然道:“可是这东西不成形状啊。”
程咬金、杜淹也肃然点头。
他们带着人去教授其他灾民怎么编织竹具。
然而编织出来的,也只是竹具的一部分而已。
而并不完整。
听着他们将之前的困惑此刻全部说了出来,张顿笑着道:“还有最后一步,最后一步完成了,再需要组装就行了。”
“当然,最后一步咱们得握在手里,另外,组装的事,也得交给信得过的人。”
说着,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马元规,问道:“组装的事,我打算让府兵来干,马总管你看行么?”
马元规莞尔道:“没什么不行的,只要张少尹说什么,我就按照吩咐去做。”
张顿想了想,说道:“府兵那边,也得给钱,虽然不多,但至少得给一些。”
马元规爽快道:“成!我会跟他们说的!”
“咱们先做半个月的,半个月过后,看看能做多少。”
张顿又看向吕子臧,道:“吕长史,让灾民砍伐竹子之事,你也得照看着,不能再出现乱子了。”
吕子臧赶忙道:“明白!”
就在此时,杜淹忽然说道:“张少尹,今天来的灾民里,有些人神色异样,老夫觉得他们不是灾民,而是陈家和那些豪绅派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