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没证据,但凭直觉猜是萧君郡,而且是林婉月出面张罗的。
以前仗着优势,哪怕心有忌惮但只要挑拨皇帝老儿就行,可现在皇帝老儿歇了心思,甚至不得不依仗这个拿不上台面的儿子,而萧君郡则接连失帝心,甚至连母族外戚都失势,试问他怎么能不着急呢?
狗急,就得跳墙。
庞德松有句话说得很对,萧君郡在擅长争风吃醋的女人堆里长大,心胸跟远见都被束缚了。
努力的方向错了,于是越努力越错。
虽说条条大道通罗马,可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
萧君郡拿了手好牌,其实不争便是争,只要守住底盘韬光养晦,哪怕岳父们不给力,只要他不犯大错误,皇帝都不可能废黜,偏偏听了皇后的教唆,非得要铲除异己。
逼的别人不得不露出獠牙。
沈宁笑问,“王爷差点丢了性命,就打算这么放过她?”
“你不也这样?”萧惟璟反问,“拿花盆砸我,拿刀捅我,故意见死不救,你希望我如何收拾你?”
“呵呵,王爷的账真会算。”
不知是病好了,还是被她气习惯了,萧惟璟现在的脾气很好,面对她扎过来的刺丝毫不生气,而是轻轻将她鬓边碎发轻拢到耳畔,“阿宁,我心中有本账,该算的时候就会拿出来。”
啧啧啧,大反派果然擅长事后拉清单。
“不知在王爷心中,我的账该怎么算?”
萧惟璟笑得意味深长,捏着她下巴不放,“放心,会让你满意的。”
沈宁,“……”其实她要求很简单,他不用搞这么复杂。
牛肉干咬到牙酸,奶酪腻到发慌,“王爷,我要吐了。”
见她哈欠连连,萧惟璟这才高抬贵手,“夜深了,咱们早些歇息。”
他说这话时,语调别有深意,让沈宁一下子联想到早上那条亵裤,差点没把他踹过荷花池,“王爷,你是真的狗。”
萧惟璟还是不生气,她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拿结巴吓他。
回到别院洗漱,沈宁实在困到不行,针灸做到一半睡着,还是萧惟璟自己拔的。
知道她生气,他没再趁人之危,安安分分睡觉。
沈宁醒来时,身体干爽舒适。
侧身看到萧惟璟的睡觉,只要不睁眼说话,完美到挑不出瑕疵。
……
纸包不住火,林婉月是疑凶的事不胫而走,一夜间传得沸沸扬扬。
得知大理寺没缉拿她问罪,连续丧子丧女的沈夫人彻底崩溃,情急之下找萧君郡要交代。
沈恒之忙将她拦下,“母亲,还请三思而行。”
沈夫人扬手一巴掌过去,流泪哽咽道:“你妹妹死得好惨,她死不瞑目啊,都是林婉月那个贱人害死她的。”
“母亲,咱们没有证据。”
“要什么证据?”沈夫人怒道,“她在中秋宴给你妹下药,毁了柔儿的清白还不够,东窗事发拿石头砸你妹,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要不是有萧君郡护着,她怎么敢!
柔儿可是凤命之女,由皇帝钦点的准太子妃,萧君郡爱慕柔儿时,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摘给她。
记得到护国寺上香,柔儿路遇土匪挟持,是萧君郡舍命相护,冲上来替她挡刀。
为了柔儿连性命都能豁出去,为什么现在却纵容林婉月杀害她?
难道以前那些都是假的?
没错,柔儿得那种病污了名声,可沈家的身份地位还在,婉月算什么东西?
卑贱的外室之女,跟过晋王又被绑匪凌辱,这种贱人居然也能入萧君郡的眼,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她怎么也没想到,萧君郡会如此薄情寡义,他往昔对柔儿的好全是假的,只不过想要老爷的扶持罢了。
沈恒之何尝不明白,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可是堂堂太子,沈家如何能找他算账?
沈恒之拦住母亲不放,沈怀仁黑着脸进来,“夫人冷静,柔儿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咱们得为活着的人打算。”
沈夫人要如何冷静?
柔儿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更是付出半辈子心血栽培,指望有朝一日母仪天下,谁知却被她们一点点毁了,如今更是暴尸荒野。
沈宁,林婉月,她们都会遭报应的!
沈夫人痛哭流涕,“老爷,柔儿死不瞑目啊!”
沈怀仁脸色铁青,“皇上已下旨督办,会还沈家公道的。”
他刚大理寺回来,对于林婉月的悬疑,他们已经有说辞。
林婉月昨天跟东宫丫鬟发生觊觎,发生互殴才受的伤,人证物证皆在,徐侧妃为此重罚两人。
她之所以出现在郊外,是徐侧妃命她去采野花,确实撞上了晋王,只不过旧人打招呼罢了。
徐侧妃谁呀?东宫最善妒的女人,刚来秋猎时还借机惩罚过林婉月,如果没有萧君郡授意,她岂会帮林婉月做伪证遮掩。
沈怀仁深深吸口气,终究看走眼下错注,错把乌鸡看成凤雏。
他不伤心女儿的死,只是后悔挑错扶持对象,平白浪费十几载光阴。
萧君郡烂泥扶不上墙,耳根软听信女人谗言,看似多情实则比谁都绝情,再不悬崖勒马迟早一败涂地。
沈怀仁愿赌服输,他不想向萧君郡追究女儿的死,但从今天起要彻底划清界线。
安抚好夫人,他将儿子叫到书房长谈。
御医始终参悟不透沈柔的死状,最后归结为凶手击打死者头部,不但造成大积血,更伤了脑部神经造成身体失控抽搐。
大理寺斟酌再三向皇帝陈述案情,迫于萧君郡的储君颜面,并没有提到林婉月的丰富情史。
为什么又跟太子有关?皇帝眉头紧蹙。
他对林婉月有印象,中秋宴那晚宜妃醉意微熏,一时感慨抽噎几句,说晋王成亲半年之久,可晋王妃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晋王受五毒迫害,随时都有性命危险,如果林婉月腹中的孩子没意外小产,现在都快出生了。
为了安抚宜妃,他顺势问及林婉月,竟然是林侍郎的外室之女,按皇家礼制别说做晋王的妾,就连做奴才的资格都没有。
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东宫?
凡是东宫奴才,往上三代都得家世清白,品德端正无不良嗜好。
谁来告诉他,太子为何会将晋王曾经的女人留在身边?
堂堂一国储君,身边尽是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荒谬!
沈柔妇德有污,皇帝不关心她的死,可太子牵涉其中算怎么回事?
皇帝暴怒不止,但家丑不可外扬,这传出去让朝臣如何看待一国储君?
“继续严查,必须找到凶手给沈相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