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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孔夫子,真性情,你不懂
    王绪道:“南郡公将学校办成善堂,劳苦功高实乃我辈楷模。大家都意思一下吧,不能让公爵大人空手而归。”

    干得漂亮!我就喜欢你这种一言不合就拉别人下水的好习惯。

    现在你们谁好意思不意思意思?

    国子监师生想剁了王绪,人家让你赔钱,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是来看戏的,不提到我们你会死吗?

    谁一路上信誓旦旦地说能秒杀谢玄,结果怎样,连他的徒弟都打不过。

    这种情况下,不闭嘴也就算了,还瞎哔哔,你师父妙音的脸到底还要不要。

    桓玄的原则很简单:一文不嫌少。

    瞧不起谁呢,一个铜板?你们发给没入学的孩子一个月五十文。比钱,咱们京城来的,岂会输给你。

    国子监来了三十多人。一圈搜刮下来,买青龙偃月刀的本钱赚回来了。

    桓玄特意派人去把孩子们领出来,当着国子监学生的面把钱分发下去。最后让所有领到钱的孩子给国子监的学生行礼。

    看着一群衣不蔽体的孩子们在自己面前行礼,国子监学生无不动容。他们顿时觉得自己花的钱并不冤枉。

    他们锦衣玉食惯了,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他们也从未想过,世上还有孩子连衣服都没得穿。

    卖惨就把你们给忽悠了?别忘了我们来姑苏的任务,是要让桓玄出丑!王绪嘴都气歪了。

    “学校终究是学校,而不是善堂,今天我们可以给他们钱,但不会一直给。南郡公难道打算带着他们一直以乞讨为生吗?”

    桓玄道:“孟子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桓玄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但还是有信心让姑苏城的人全民小康的。”

    “异端邪说,孟轲的之言不足信,南郡公你这样教学生是误人子弟。”一位身着青灰色长衫的助教说道。

    国子监学生激动起来,国子监最年轻的助教,太学博士范泰开口了。

    他可是大儒范宁之子。他父亲范宁被桓温打压了一辈子。

    桓温死后,朝廷才敢起用他。

    这两人可谓是有着血海深仇。既然开了口,绝没有中断的可能。

    他们激动,桓玄更激动。

    我尼玛,亚圣的名言是异端邪说,你丫的吃错药了吧。

    别说我想抽你。朱熹同学若是听到你这么说亚圣,他还不提着四十米长的大刀劈了你家祖坟,把你家老祖宗挖出来鞭尸。

    对了,朱熹一千多年后才出生,挖你出来鞭尸是肯定的。

    不等朱熹同学,我桓玄等不了千年,说亚圣坏话。不答应。

    这事儿现在就得办。

    “略法先王而不知其统,然而犹材剧志大……是则子思、孟轲之罪也。”范泰摇头晃脑背了一大串《荀子》中的片段,最后概括道,“说白了,孟轲完全不知道夫子之学的高妙。”

    桓玄大刀一横,直指范泰。

    “南郡公别拿大刀吓唬我,我范泰不是你们修行界的人,如果你无力反驳,不如请文昌星君代劳回答。”

    砰,桓玄立起大刀。“你不配和文昌星君说话。背书算本事的话,我已无敌于天下。”

    或曰:“子小诸子,孟子非诸子乎?”曰:“诸子者,以其知异于孔子也。孟子异乎?不异。”

    范泰震惊了,他没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居然能背诵扬雄的《法言》。

    虽然《法言》大行于世,但五岁孩子想背诵,绝非易事。

    或许他碰巧就会这一句而已。

    范泰道:“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孟轲他动辄破口大骂,言‘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他不配做夫子的门徒。”

    桓玄道:“孟子正因深得孔夫子真传才说出这样的话。”

    “一派胡言,夫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岂是孟轲这种山野之人所能望其项背。”范泰怒喝,暴跳。情绪很是激动。

    桓玄笑道:“君不见,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这是求全责备,你才读过几本书,就在这断章取义,胡说八道。夫子之言行岂是你这种黄口小儿所能理解的。”范泰急出一身汗来。

    桓玄神情自若,开口道:“这算求全责备,那么原壤何罪?只因坐姿不雅,孔夫子便将他从小到老骂得一无是处,不仅如此,孔夫子还动手打他。你作何解释?”

    “原壤目无礼法,是个异端,他该骂,该打。”范泰回答得很干脆。

    桓玄淡淡一笑,“同理可证。杨氏,墨氏也该骂。孟子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就是这个道理。”

    我去,把自己绕进去了。范泰气得脸色发紫,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桓玄几句话就让他自己打自己的脸。他比吃翔还难受。

    “依南郡公所言,不会骂人就不能做孔门弟子喽,斯文何在?”范泰质问道。

    桓玄道:“肤浅,孔夫子,真性情。他不会教你以德报怨,而是让你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也就是说别人打你一拳,他不会让你忍,而是让你打回去。”

    国子监的学生集体沉默,桓玄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打不过,说不过。这可咋办。

    “你这是胡搅蛮缠,断章取义,曲解经典。有本事咱们比写诗。”

    桓玄笑喷了,你们这个时代,诗写得最好的人,站在我身边,你们这些历史小透明怎么敢的。

    “我看还是算了,三局两胜,我们已经赢了,你们何必自取其辱。”

    怂了,你不敢了。范泰道:“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乎诗。你敢比吗?”

    谁特么想看你们写得乱七八糟的诗。诗,我只读陶渊明的。这一点不容挑战。

    桓玄丑拒,“这一场你们赢了,我不会写诗。”

    范泰顿时洋洋得意,“南郡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无完人,除了我谁能样样精通呢?”

    噗……还可以如此厚颜无耻!桓玄好奇地问:“亮仔,这人谁啊?脸皮比王绪还厚。”

    陶渊明摇头,表示不认识。

    “天高秋云淡,北雁向南飞……”范泰高兴之余,现场作诗。国子监师生掌声就没断过。

    这随口就来的诗作,实在让人大开眼界,桓玄也忍不住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