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有些诧异。
直到程哲又跟她详细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她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句“我带你考大学”。
少年的声音像是泉水般清透，带给温柔从未体验过的安全感。
他带我考大学？
空气中飘浮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像是中了千万大奖，
温柔不敢怠慢，本能的想要接住命运的馈赠。
女孩再次鼓起勇气对上程哲视线。
坚定回答：“我愿意。”
“……”
“噗——”程哲再一次被温柔逗笑，
她圆眼清澈，
看起来十分认真。
头顶一缕呆毛随风摇摆，看起来纯真无害。
程哲却恶趣味横生，
逗她：“你在跟我结婚吗？干嘛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我愿意’？”
四周安静下来。
“唔——”
女孩这次是真的把头埋进衣领里了。
——
两人达成共识后。
程哲带着温柔去客厅跟三个长辈说了声。
表现最浮夸的莫过于程宏盛。
他一脸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表情，视线在程哲跟温柔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并反复叮嘱他们要好好学习。
幸好一通工作电话及时打断了他的施法。
“我得先回公司一趟了，有紧急工作需要马上处理。”
他站起来拍了拍程哲肩膀，
“我回去再跟你妈妈说一声，不过你们都放心，妈妈从头到尾都很支持我们的慈善事业！”
程哲点了点头。
村长跟温奶奶也热泪眼眶，
尤其是奶奶，见程宏盛这就要走了，立马起身连连道谢。
又急匆匆的去拿提前准备好的土特产，
硬是要他带回家给程哲吃。
“不用了奶奶，我不着急回家。”程哲笑。
“不回家？”程宏盛说，“那正好，反正我过几天还会再过来，到时候把资助合同改改，再过来办手续。”
资助的计划变动，
合同也需要重新拟定。
程宏盛：“小哲留下来玩几天也不错，就当参加变形计了哈哈哈。”
程哲：……
看着他爹一脸要把他卖了的表情。
程哲有些无语，
但嘴上还是顺着他接话，“得嘞，下次您来领我的时候，保准领到一个全新的乖儿子！”
“哈哈哈哈！”
屋子里笑成一团。
程宏盛挥挥手先离开了。
村长说过几天再来当见证人，帮助办理资助手续。
走的时候却一步三回头。
明明已经走出大门了，却还是转身回来。
坚硬的抱了一下程哲，
拍着他的背说道：“我见过不少资助贫困生的人，却是第一次见到能做到你们这个份上的！”
大多数资助人，
最多也就能做到定期打钱，直到贫困生完成学业。
更善良一点的，
也会偶尔来山里看看他们。
但真心为他们着想，想把贫困生接到自己家里，让她在城市里上学的。
程哲还是第一位。
“村长，我们也没做什么，都是小事。”程哲回应。
村长再开口时，
声音已经带了些哽咽。
“哪里是小事了？这能改变温柔一辈子。”
温柔站在一旁，
再也控制不住感激的泪光。
——
晚饭时间。
温柔把奶奶刚刚杀好的鸡倒进热锅。
厨房瞬间向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肉香味四溢。
程哲在灶台边烧着火，汗如雨下。
农村没有燃气，
做饭全靠一个土灶和山上捡回来的柴火。
“平时都是你做饭吗？”程哲问。
“不是，”温柔站在锅边，翻炒了几下，“我奶奶做的比较多。”
“哦。”
程哲又问：“你们平时吃得怎么样？”
刚刚奶奶去捉鸡来杀的时候，程哲没多想。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们家好像也没多少鸡。
“平时吃得挺好的……”温柔含糊其辞。
“也吃肉的……”
其实并不会，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才会吃肉。
平时都吃家里种的菜，
土豆白菜韭菜之类的。
鸡下蛋的时候可以加餐，温柔很珍惜每次吃鸡蛋的时刻。
即使自己生活清贫，
今天拿出鸡肉招待程哲，温柔还是觉得太上不了台面了。
程哲大概猜到对方话里的意思，
她们吃得能好到哪里去？
等回家了，一定要给她补补营养。
“暑假过得好吗？”程哲对温柔的生活很好奇。
温柔把土豆倒进锅里，跟鸡肉一起翻炒。
又加水进去，盖上锅盖焖煮。
“我在镇上打暑假工，”温柔说，“就在学校旁边的奶茶店。”
“镇上？”
程哲想了想，他来的时候发现这条山路很长。
“你每天怎么去啊？还有上学呢，走过去吗？”
温柔点点头。
“嗯。”
程哲诧异：“走多久啊？”
温柔低下头，轻声答：“来回三小时……”
程哲一阵鼻酸。
这样热的天气，
她每天都要顶着热浪步行三小时。
别的孩子都在家里吹空调打游戏，跟爸爸妈妈撒娇的时候，温柔却在打工赚钱。
“明天上班吗？”程哲嗓音沉了些，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上。”
“跟老板辞职吧，马上要去城里了。”
没关系，他的女孩也要拥有好的生活了。
“好……”温柔答。
两人对视一眼，温柔又红着脸移开视线。
程哲突然又问：“今天怎么没上班？”
面前的女孩闻言低下头。
抿了抿唇说：“今天……在家等你……”
温柔声音不知为何竟然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当然也很有可能是程哲的错觉。
但他还是被这句话取悦到了。
在家。
等我？
程哲忍不住嘴角上扬，学她的语气，
答了个“原来如此哦~”。
——
土豆焖鸡出锅。
温柔又炒了几个蔬菜。
程哲在烧火的间隙，去包里拿了一罐手工糖。
他记不清他的背包里为什么会带着糖了。
但他记得前世自己给了温柔一颗糖。
仅仅只是一颗。
却在他死去，变成灵魂的那段时间里，
又在温柔房间里发现了那颗糖的糖纸。
被她细心地折成了一颗星星，收纳在床头柜的一个透明玻璃瓶里。
存在感极强。
没想到……
当年随手给她的一颗糖，
她却连糖纸都收藏了起来。
“温柔。”程哲走向她。
这次他把所有糖都给了这个女孩。
“尝尝呗，这次……所有糖都是给你的。”程哲说。
温柔愣愣接过。
“谢谢……”她听不懂程哲刚刚那句话背后的情绪。
但这一大罐手工糖，
却是她从来不敢奢望的。
只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才品尝过糖的味道。
她迫不及待地想再尝尝，又怕程哲笑话。
所以刻意放慢动作打开罐子。
剥开糖纸，低头吃糖。
甜蜜的感觉在温柔口中绽放开来。
温柔的心瞬间塌陷了一大块，
程哲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吗？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