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究竟会有些什么人到这里来?
在这么样一辆奇怪的马车里,面对着这样一个奇怪的主人,已经是种令人很难忘记的经历。
无恙实在想不出今天晚上还会遇见什么更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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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榻旁边的扶手上,挂着个小小的金钟,主人拿起个小小的金锤,轻轻敲了一下。
他微笑着解释:“这是我叫人用的钟,我只敲一下,就表示我要叫的人是我的管家胡巨。”
钟声刚响起,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胡巨已出现了,就像是个随时随刻都在等着魔法召唤的精灵。
他是个九尺高的巨人,双目深陷,头发鬈曲,黝黑发亮的脸上,带着种野兽般的慓悍之态,一双青筋暴露的大手,腰带上斜揷着柄闪亮的波斯弯刀,使得他看来更危险可怕。
但是在他的主人面前,他却显出了绝对的服从与恭顺。
他一出现,就五体投地,拜倒在他主人的脚下,用最恭敬的态度,轻轻吻着他主人一双穿着软绸睡鞋的脚。
对他来说,能够吻到他主人的脚,已经是种莫大的荣宠。
主人对他的态度却是冷峻而严肃的:“现在是不是已将近子时?”
“是。”
“你已经完全准备好了。”
“是。”
主人虽然很满意,却没有露出一点嘉慰之色,只淡淡的吩咐:“那么现在我们就可以开始。”
“是。”胡巨再次五体投地,才退下去。
他虽然只说了一个“是”字,无恙却已听出他的口音非常奇异生硬。
主人又看出了客人的好奇,道:“他的父亲是个波斯商人,他本来是大将军帐下的力士,有一次误犯军法,本当就地处决。”
大将军的军令如山,天下皆知,他怎么能从刀下逃生的。
主人道:“是我用一对大宛名种的汗血马,从大将军那里,把他这条命换回来的。”
大将军爱马成癖,在他眼中看来,一对名种的好马,远比任何人的性命都珍贵得多。
司空正弦叹息着道:“幸亏你有那样一对宝马,才能换得这么样一个忠心的仆人。”
主人道:“他不是我的仆人,他是我的奴隶,我随时都可以要他去死!”
他淡淡的说来,并没有丝毫夸耀的意思,只不过说出了一件事实而已。
可是在别人耳中听起来,却无疑又像是个神话中的故事。
幸好无恙对于这种事已经渐渐习惯了,已不再惊奇,更不会怀疑。
就在这里,黑暗的树林里,就像是奇迹般大放光明。
无恙本来连一盏灯都没有看见,现在四面却已被灯光照得亮如白昼。
本来立在马车前的树木忽然全部倒了下去。倒下去的树木,很快就被一根粗索拖开。
这片树木竟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平地。无恙虽然亲眼看见,几乎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主人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满意之色。
对于他的属下们这种办事的效率,没有人还觉得不满意。
司空正弦又在叹息。他一直希望他的属下做事也能有同样的效率。
他忍不住道:“像胡巨这样的人,就真要用十对宝马去换,也是值得的。”
主人微笑。
这个人虽然不是生意人,却一向很少做亏本的生意,雨已经停了。
树林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竹板的声音,一个人大声吆喝。“五香熟牛肉,菜肉大云吞。”喝声中,一个头戴竹笠的胖子,挑着个馄饨担子走入了这片空地。
担子前面的一头,炉火烧得正旺,炉上的锅里热气腾腾,后面的一头除了有个放碗筷作料的柜子外,还有个摆牛肉的纱罩。在江南,在你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便随时都可以找到这样的小食,叫一碗热呼呼的云吞来吃。
可是无恙做梦也想不到,在这里也会看见这种小食。
这地方有谁会吃他的云吞?
馄饨担子刚放下,外面又响起了叫卖声,一个人用苏白唱着:“白糖方糕黄松糕,赤豆绿豆小甜糕。”
一个又高又瘦的老人,背上背着个绿纱柜子,一面唱,一面走进来。
他卖的这几种软糕,都是苏杭一带最受欢迎的甜食。
可是他怎么会卖到这里来了?
来的还不止他们两个。
跟在他们后面,还有卖卤菜的,卖酒的,卖湖北豆皮的,卖油炸面窝的,卖山东大馒头的,卖福州香饼的,卖岭南鱼蛋粉的,卖烧鹅叉烧的,卖羊头肉夹火烧的,卖尤鱼糖的,卖豆腐脑的,卖北京豆汁的,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小贩挑着各样的担子,用南腔北调各式各样的叫卖声,从四面八方走入了这片灯光照耀的空地。
这片平地忽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就像是个庙会市集。
无恙看呆了。
他从未看见过这许多卖零食点心的小贩,更想不到他们会到这里来。
他们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
这里有谁会去吃他们卖的东西?
没有人吃,他们就好像准备自己吃。
可是他们在还没有开始吃之前,每个人都将自己卖的东西,选了一份最好的送来,送给这辆神秘马车的神秘主人。
卖云吞的先捧着一碗热腾腾的云吞走过来,在车门外跪下,恭恭敬敬的说道:“这是弟子孝敬主人的一点意思,恭祝主人身体康健,事事如意。”
主人只微笑着点了点头,连一个“谢”字都没有说。
可是这卖云吞的已经感激得要命,高兴得要命,因他已看见了他主人的微笑。
然后卖方糕的,卖卤菜的,卖酒的,卖豆腐皮的,卖香饼的……
一个接着一个,都过来了,而且,都跪下来,用他们自己的家乡话,说出了他们对主人的感激和祝贺。
听他们的口音,南腔北调都有,显然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们不约而同,不远千里赶到这里,难道只为了要送这一卷香饼,一碗云吞?
无恙更奇怪!
等到他看见一个卖油炸五香花生的老太婆,捧着把花生走过来时,他几乎忍不住要叫出声来。
这个卖五香花生的老太婆,赫然竟是以“金弓银弹”名满江湖的乌眼婆婆。
乌眼婆婆却好像根本没看见他,更不认得他,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献出了自己的礼物,换得了主人的微笑,就满怀感激的走了。无恙也只好将自己的好奇心勉强压制着。他一向是很有家敎的年青人,他不愿在这个好客的主人面前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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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小贩们已经在开怀畅饮,你饮我的酒,我吃你的牛肉,彼此交换,吃得痛快极了。这种吃法,的确别致有趣,远比吃整桌的翅席还要痛快得多。
他们彼此之间,不但全都认得,而且还像是很好的朋友。
只不过大家都在为了生活奔波,很难见到一次面,一年中只有在这一天,才能欢聚在一起,开怀畅饮,尽欢而散。
奇怪的是,卖云吞的并不像是卖云吞的,卖香饼的也不像是卖香饼的。
别人的身份虽然不能确定,至少无恙总知道乌眼婆婆绝不是个卖五香花生的。
难道别人也全都跟她一样,只不过用小贩来掩饰自己的身份。
他们平时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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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子们能不能给点免费的鲜花呀!球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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