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不见,李宅这高墙大院变得异样地荒凉、寂静。
一股令人心惊肉跳的萧森充斥在整个院落里。
楚风和郭宁小心翼翼地穿过几道月亮门,来到西一院的瓦砾堆旁。
忽听到细细的、断断续续的鸣咽声,使人感到格外阴森、恐怖。
两人心中大骇。
院子里已没有人了,何来的哭泣之声?
两人吓得魂飞魄散,想逃却腿软的迈不动步子。
相互对视,极为震惊。
听得那声音是从倒塌的半截后面传来。
楚风忽然想到那声音可能是那位女子的冤魂在哭泣,便道:“好姐姐,你不要难过了,小弟特来为你收尸厚葬,然后,小弟为你立一个牌位天天为你念经烧香……”
听了楚风的念叨,郭宁的头皮不由发乍,心里一股股地往外冒寒气。
他颤声道:“别说了,吓死人了……”
枯树、败垣、荒院、颓井,满目疮痍,一片凄凉。一阵阵冷冷的阴风刮过,送来一股股哀哀切切,惨惨楚楚的悲声,令人悚骇莫名。
那哭声时断时续,似悲胜悲,凄然恻恻,恰是悲痛之极吞声不住挤出的怆泣,那内含的悲切让人听了肝肠寸断、五内俱裂。
楚风听得泪流满面,他毅然道:“我要过去安慰安慰我那位可怜惨死的姐姐……”
郭宁闻言竟骇得蹬退了半步。
他如同受惊的狐狸,瞪着圆溜溜疑惧的眼睛困惑地痴痴呆呆望着楚风。
好半晌,他才道:“你没有病吧?她是鬼呀!是好看的吗?这个令人恐怖的地方就够吓死人的了,要不是我吓得腿软早跑出去了,你还要去找那鬼?那不是自去找死!”
“死就死好了,那姐姐太可怜了,我不能不管她,我不能!”楚风由衷道。
“我看你是真疯了,得了失心疯,全然不知险恶之处。”郭宁又急又气,可眼见得阻止不了楚风,气急败坏地叫道“和你这种人在一起,不受害才怪!”
楚风神色漠然,没有理会郭宁的又叫又跳,淡淡地道:“我过去了……”
“你,你过去,我怎么办?”郭宁方寸大乱,面露惊慌,大声问道。
“跟我一同过去如何?”楚风见他不安的神色只好这样说。
本来他是准备让郭宁留在这儿等他返回来的。
“什么?你送死也要找一个垫背的吗?”郭宁象踩了蛇似的跳起来。
楚风叹息了一声,随口道:“那你在这里等我好了,要不,你先行走一步。”
郭宁不甘心道:“你真的非过去不可吗?我看你是一时糊涂,要不你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楚风面带郁色,“我这次来办的事,就是为那姐姐收尸厚葬。”
“啊!”郭宁失声讶了一声。原来楚风是专为她而来,怪不得劝不动他的心。
他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你去吧,我不拦你了。”
楚风大步向悲哭的地方走去。
郭宁惶恐不安地四顾自己周围荒凉萧杀的恐怖气氛,有些心神不宁、魂不守舍。
看到楚风消失在断墙后面,他顿时生出畏惧,大叫:“等一等,我来了!”
他边奔跑边丧气道:“我怎么这么倒霉!”
?
郭宁呆住了。
楚风伫立在一个银发老妪旁边,老妪坐在地上,仍在痛切地悲哭。
见非楚风的鬼姐姐,郭宁方才放下心来。
好半日,老妪才止住了哭声,头也未回,沉沉道:“我不是曾告诉你,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们吗?”
楚风轻声道:“我是来寻找姐姐的遗体的,没想到婆婆也在这里,望婆婆恕罪。”
“你姐姐也亡命在此?”老婆婆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是的,不过她不是小僧的亲姐姐,是她救了小僧的命,故小僧称她姐姐。”楚风答道。
“她是如何进了这里?可是和你一块来的?”老婆婆转过身来,目光如炬,狠狠地盯着楚风的脸。
“那姐姐是如何进了这大院,小僧委实不知,小僧只是听到小屋里有女子呼喊闯进屋里救人才……”
楚风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到最后,他没法说下去,只得住了口。
老婆婆收回目光,神色变得木然起来,沉声道:“在屋里的还有我儿那个畜生?”
“是的。”楚风点头道。
“你趁他不备杀了他?”老婆婆木然道。
“非是趁他不备,我执刀冲向他时也并非是存心要杀死他,只是为了救那姐姐,他身高力大,我非他对手,被他连打倒两次,正在危机关头,姐姐为救我而死,我才杀了他。”楚风义正辞严道。
老婆婆深深叹了口气,伤感道:“报应,这就是造孽的报应,可悲可叹,罪过,罪过……”
老婆婆欲起身,楚风忙搀住她,将她扶起来,搀着她的手臂,低低喟叹一声道:“婆婆,小僧扶您回去吧。”
老婆婆点点头,不语,银发飘飘令人心碎。
脚步轻移,郭宁也赶紧过来相搀,与楚风一左一右扶着老婆婆向那没烧的正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