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了几道月亮门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来到老婆婆的屋子，他们也没有见到一个人。

    若大一群院落难道只有老婆婆一人居住？如果是这样，老婆婆委实太可怜了。

    慢慢扶老婆婆坐到太师椅上，楚风看到老婆婆极疲倦的面容，不禁心中绞痛。

    想安慰老人家几句，可又觉得空说话无法让老人减轻悲痛，他想想也无它法，不由心中黯然。

    郭宁注视老婆婆和楚风，心中生出诸多感慨。

    他觉得楚风是个好人，可没料到楚风比他想的还要好，在瓦砾场发生的事一段段打动着郭宁的心。

    楚风为了那女子竟连鬼也不怕了，为了救那女子，敢于同恶人生死搏斗，又对恶人的母亲关心备至，寄予同情。

    楚风确是心底坦荡、善良、热情如火、疾恶如仇。郭宁从心里服气了。

    楚风恭敬问道：“婆婆需要什么？”

    老婆婆默默摇了摇头。

    楚风又道：“婆婆，先让我这位弟弟为您做会儿伴儿，我去找到那姐姐的遗体后，再来伺候您……”

    老婆婆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楚风，缓缓道：“不必了，那女子已经找出来了，我让人把她埋在小树林里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所以也就没有给她立碑，你给她补上好了。”

    楚风一怔。

    他也不知道那女子是什么名字，哪里人氏，不过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老婆婆少气无力地道：“打开我床下的那个百宝箱。”

    楚风忙将床下的一个一尺见方很沉的箱子捧出来，放到老婆婆面前打开了箱盖，他一下呆住了，里面满满装的是闪光的金锭。

    郭宁的双眼一下亮了，惊喜得无法形容。

    老婆婆闭上眼睛，感伤地道：“你随便拿吧，愿拿多少就拿多少……”

    “啪！”楚风把箱盖儿合上，捧起来，重新放回床下，道：“谢谢婆婆好意，小僧乃出家人，即出家就是方外之人，小僧不喜欢那黄白之物，婆婆还是收好吧。”

    郭宁气得眼都红了。

    那一箱金锭是多少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那么多金子够他十辈子花的了。

    白给的金子居然不收，真他娘的傻透了！

    郭宁心急得浑身都麻木了，恨不得将那一箱金子抢在怀里。

    老婆婆睁开了眼睛，认认真真地重新打量了楚风一眼，问道：“你真的不要？”

    楚风点头道：“是的。”

    “你会后悔的。”老婆婆轻叹道。

    “不会的。”

    老婆婆淡淡地道：“你们走吧，我要安歇了，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就只管来拿好了。”说完，她闭上了眼睛，再不开口。

    ?

    ?

    楚风和郭宁走出李宅大门。

    这座大门的威风和显赫已成了昨日黄花，那对威武的石狮大睁眼睛默默注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楚风心里念叨着老婆婆的那句话：“报应，这就是造孽的报应……”

    他似有所悟。

    郭宁一出大门就牢骚个没完，埋怨楚风没有收下老婆婆送给的金锭子。

    楚风不以为然道：“那金子是婆婆的，我们怎么好要，我们钱没了还可以再来，婆婆没钱了从哪里来呢？我们还是不要的好，自己有手可以挣嘛，是不是？”

    郭宁不满地将脸扭到了一边，气哼哼地道：“那老婆婆还能活多少年，能花得了那么多吗？你不要白不要，反正那金锭子会落到他人之手。”

    楚风忽然站住了，大叫一声：“不好！”

    他飞快地往回奔，穿过大门直掠进去。

    郭宁见楚风返回去了，也只好接踵追去。

    他俩一前一后跑回老婆婆那间屋子，只见老婆婆正用竹杆往房梁上搭一条白绫。

    楚风抢上去一把揪下白绫扔在地上，脸色激动得通红，流着泪水大声埋怨道：“你这是干什么！”

    老婆婆身形一晃，楚风和郭宁一齐箭步上前扶住了老人，轻轻将老人搀到床上坐好。

    老婆婆闭上眼睛，两大颗泪珠从眼角挤出来。

    她颤声道：“儿子已死，媳妇与管家私奔，在这若大天地间没有我一个亲人，苟活世上还有何益？想当年，我夫慕容静轩为北周大将，我家人口三百，是何等荣耀，而今家败人亡只剩我一个孤老婆子……”

    楚风惊呆了。

    老婆婆竟然是威震天下的大将慕容静轩的夫人！

    楚风听说书的讲过这段事情。

    慕容静轩是北周开国功臣，因反当今皇帝杨坚被杀。

    老婆婆现在是罪臣之妻，有被抓的危险。

    怪不得老婆婆欲上吊自尽。

    楚风扑通一声跪倒在老人膝下，真诚道：“若您老人家不嫌弃我，我就做您老人家的孙子。”

    老婆婆浑身一颤，睁开眼道：“此话当真？”

    楚风跪着移到老婆婆跟前，大声唤道：“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