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雁塔大街，一家有些年头，现如今已经破败的商场下面。
林钰攥着手机，看着直播间里飘过的留言，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金陵。
那里有一段，大夏不能揭开的疤。
只是看一眼，都会流出血来。
那是九十多年前的事，金陵城的红梅花，是百姓血染。
当年枉死的人们，没有投胎吗！
死后也没有获得安宁吗？
怎么会在恶狗岭。
林钰攥紧了手机。
要不是这个手机绑定了能接通地府信号的直播间，手机本身也发生了改变。
此刻怕是要被林钰给直接捏碎。
“赵子宁，能连麦吗？我想看看你们那里。”
跳楼骨断赵子宁：“连麦啊！好像可以诶……”
“我这个阴曹的手机，还是我朋友烧给我的，你等我一下，我把脸再捏一下，我怕吓到你，主播。”
没有让林钰等太久。
很快，林钰就完成了和赵子宁的连麦。
在直播间的左上方，出现了一张扭曲的脸！
那张脸的五官全部错位，血肉模糊，但是此刻，被极其勉强的拼凑在一起。
依稀可以辨别出，这张脸的五官，还是蛮清秀的。
生前应该是一个长得还蛮周正的青年。
此刻，那个青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啊！主播，当年跳楼，脸先着的地。太丑了些。”
林钰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看习惯了，就觉得也没什么。”
赵子宁把对着自己的镜头让开，让林钰看到自己身后的景色。
“看吧！主播，这里……就是恶狗岭，东南向，祭死山头三千九百山，我们所在的血霜山。”
林钰眯缝起双眼。
他看见，在赵子宁所在地方，是一处荒芜山头。
和东流村的阴秽的天空不同。
血霜山的天空，泛着一抹诡异的血色。
血色的天空，映照着赵子宁脚下的山，也泛出一抹殷红。
从山下，能听到一声又一声，恶狗的狂吠。
还有犬齿摩擦交错，撕咬骨头血肉的声音。
让人不寒而栗。
而在赵子宁的身后不远处。
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咆哮声。
仔细去听，可以听清。
那些声音，是吴侬的乡音。
是金陵，江南州的方言。
还有人，在唱着曲调诡异的吴侬小调。
“四句头山歌起头难，拉弓射箭两头弯。好花种在高墙上，看花容易采花难……十二月腊梅黄金黄，不知何时血染霜，十三日日头高高照，五万头恶鬼就进了金陵……”
“东海有小岛呀，名唤邪狐国呀，曾为我纳贡，奈何他，实为忘恩负义野心狼……杀我同胞呀，害我爹娘呀，欺我妻姐哟，屠我儿孙啊，风起金陵惨兮兮，火烧我家乡，夺我家中宝，那哪是什么虎豹豺狼，分明是恶鬼来了人间，死了多少个，说有三十万……”
“杀，杀，杀，我和你们这些畜生拼了，媳妇啊！你在天上看，你男人就是万夫莫敌的真吕布。”
“菩萨，佛祖，上帝，老君，谁都好，求求你们啦，救救金陵吧！来啊！你们显灵啊！金陵这么多的庙宇，道观，教堂，怎么就没人救救金陵呀！”
“潜龙州没守住，我跑了，吉祥州没守住，我跑了，辽东州也没守住，关外全丢了，燕云州也丢了……金陵，不能再跑了，来吧！来……我不怕你们啦。”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穿白裙子，金陵女子大学，经历了什么你们知道吗，好多女大学生被抓走了，你们竟然还敢这么穿，快把那些下水抹到身上，快啊！不要嫌臭。不可以漂亮，不可以漂亮，求求你们了，不可以漂亮，绝对不可以……漂亮。”
林钰看着这一幕。
他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骨节泛白。
他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如鲠在喉。
赵子宁幽幽的声音传来。
“看吧！他们就是当年死在金陵的人，是恶狗岭如今的大疯鬼！”
“生前大怨，死后大疯，主播啊！你要是能帮帮他们就好了！没准让他们看见现如今的金陵城，就能治好他们的疯病！九十年了！不应该再在这里受苦了。”
林钰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
而就在这时。
直播间，忽然弹出消息提醒。
“杀猪不要饲料”进入了您的直播间。
而与此同时，青州，兰亭雅舍别墅区。
白欣颖，看着眼前的直播间，兴奋的拍着桌子。
“我又抓到你了！”
“不回我私信，还偷着开播。”
“可恶，还是没有办法录屏，拿摄影机拍也不行，一拍，画面全是黑的。气死我了。”
随后，白欣颖转过头。
看着镜头对着自己的另一个手机。
她也在开直播，而且这一次，她直播间的实时在线人数，是她直播以来，人数最多的。
实施人数，接近十万人。
这个数字已经相当恐怖了。
这不是人气，是实时在线的人数。
白欣颖此刻咧嘴一笑。
“五千人的粉丝大群里，没看见上次直播的，还是说我在胡言乱语，看了上次直播的，说是有剧本，就非得和我杠！”
“我真的好想捅死你们啊！”
“看，今天我又把这个通地府的直播间，给找到了。”
“还不信我的，自己去看！”
“我现在就下播，我去线下抓那个主播。”
白欣颖兴奋的搓了搓她白皙的手手。
而与此同时。
白欣颖的直播间里。
无数的弹幕划过。
“兄弟们，另一个直播间再见。”
“你们不要不信，上一场直播，我就在现场，真的他娘的是真的，我还和下面的鬼魂，在直播间里，用弹幕对话了，我问他哪年下去的，他问我，是想下去陪他吗？”
“不可能，不要再瞎说了，要相信科学！”
……
而在林钰的直播间，此刻，也开始疯狂的涌入活人。
ID是“杀猪不要饲料”的账户，则给林钰刷了一发火箭，同时留言。
“主播！看到我了吗？没错又是我。我又来给你引流啦！今天你连麦的是谁，对面的风景好荒凉啊！不会是地狱吧。”
林钰眼角抽了抽。
又是她。
怎么又是她。
算了，上次能完成李延唐的心愿，也多亏了这位ID是“杀猪不要饲料”的水友帮忙。
她可能单纯的对下面的事，比较好奇吧。
不过大家迟早都是要下去的，现在好奇什么呀。
林钰没有理会“杀猪不要饲料”的留言。
但是赵子宁看见那个留言后，从连麦的镜头后面，重新探出头。
“主播，你这个直播间，竟然还能进活人诶！好多活人诶，主播……帮个忙！我其实是金陵人，我在金陵也有遗憾。”
林钰愣了一下。
随后下一秒。
他的直播间，收到了消息提醒。
“叮！您收到了，跳楼骨断赵子宁打赏的“鬼柳庭院”，价值五百年阴德。”
林钰看着直播间弹出的消息提醒。
整个人一愣。
“你一个跳楼脸着地的死人，哪儿来这么多阴德，你刚刚是在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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