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面近五旬,是个神色阴郁的中年人。
当下对钱友德道:“钱兄怕是有所不知,三河帮原本的人不足为虑。但这几年,突然来了一群极凶的高手,长短兵器用的不逊一流高手,本帮几次出动人手邀战,都被他们打的大败亏输。不怕钱兄笑话,这一次若无漕帮援手,我等也不会挑起此战。”
钱友德点了点头,森然道:“他们要以大车代船,这是要掘我漕帮的根!几十万漕帮兄弟靠着大小运河养家糊口,这个贾琼,真当漕帮上下是泥捏的不成?”
有人问道:“那大车是不是真的这么神?”
钱友德道:“我们的探子已经查过了,大车四轮,运转容易,能最多运五六千斤货物,四马拉车可日行过百里,比我们的船运的略少,但速度要快的多。”
钱友德脸上露出忧色。
这种四轮大车是贾琼在南方建造,他们早想查明工坊在何处,一把火烧了这祸害。
但贾琼和麾下地煞,保密功夫极好,他们根本不得其门而入。
只能严令各处分舵,发现一辆就砸一辆。
南方漕帮势大,原本以为能把贾琼和车行按住。
谁知这厮独辟蹊径,在京城发展了三河帮,并且要在北方发展。
漕帮的生意,南北并重,如果真的被贾琼发展到河北,河南,山东等各条线路,漕帮的收入最少要锐减三成到四成。
这个损失太大,这也是此次战堂精锐齐出的原因所在。
原本天子脚下,不宜动作这么大,现在也顾不得了。
为了坚定信心,钱友德指指自己带来的人,颇为自豪的道:“我战堂好手,有不少人是大周军中出身,深谙战阵之道!前排长矛手,两侧盾牌手,以远超常人的身手,行战阵之术,不要说三河帮那些人,就算大周边军来,咱们也未必就输。”
陈宁这一下放心的多,眉开眼笑的道:“此战胜,我四海帮此后以漕帮马首是瞻。”
……
黑暗中,贾琏,贾蓉悔的肠子都青了。
眼前草甸前,大量火把亮光下是大片大片的神色狞恶的大汉。
各种兵器如灌木一样伸展。
这帮人一会砍杀起来,万一冲到自己这边,那可是太险了。
裘良也是神色凝重起来,对着贾琏和贾蓉道:“我在兵马司多年,这样的大场面也是头一回见……”
就在此时,贾琏神色一凝,指了指斜对面如潮水般涌过来的人群道:“贾琼来了!”
暗色中,月白长袍的贾琼如神仙中人,哪怕身边都是群穷凶极恶的凶徒,贾琼的神色,却象是在花园中漫步般随意。
轻松,写意,从容。
对面的四海帮和漕帮中人也是发觉,众人一声唿哨,几千人缓步向前迎去。
“好家伙,琼三叔这作派……”
贾蓉嗓子都干涸了。
哪怕他自己不上场,也是没来由的万分紧张。
但贾琼却是闲适随意向前而行,也是令得贾蓉敬佩之余,有些自卑。
相差太远了。
……
“贾琼,毁掉马车,关停车行,此事可以和平解决。”
钱友德也是直截了当,没有敷衍场面的打算。
贾琼神色平淡,答道:“无此可能。”
钱友德怒道:“若这样,多少漕帮中人衣食无着,你想过没有?”
“一物兴,一物废,天道轮回就是如此。”贾琼没有丝毫内疚动摇之色,沉声道:“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又不禁仿制,你们如何不能生出变化,因势利导?”
“好,那便没有可说的了,手底下见真章吧。”
双方都是早就试探和谈判过多次。
寥寥无几的几句话,不过是大战前对各自队伍的动员。
钱友德猛一挥手。
身后四海帮陈宁也是一挥手。
无数拿着长短兵器的帮众都是一拥而上。
贾琼没有上阵的打算。
吕布传承用在这样的场面……
不是太好。
也用不着。
退后几步,贾琼对李逵道:“黑厮,尽情杀去。”
“俺等这一句等好久了。”
李逵激动的身形都在发抖。
怒吼一声手,双斧在手,人形野兽般的巨汉便是猛然向前冲去。
李逵身形巨大,大步向前,却是如鬼魅般迅捷。
近身之后,两只大斧便是向前排的敌人挥砍过去。
“砰砰砰……”
一迭声的盾牌破碎声传来,接着是人骨骼断裂的脆响,巨斧砍到肉的噗嗤声响。
惨叫声中,双斧同时挥出,居然有十余人被直接砍碎防具,砍断身躯,断体残肢,飞向半空。
黄信等人,看到巨斧发威,都是有无比眼熟的感觉。
各人咧嘴一笑,带着麾下帮众也是一起向前冲杀。
这些地煞的武力,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好手也是略逊一畴。
当面根本无一合之敌。
但敌人也是凶悍,死战不退,哪怕尸伏遍地也是如此。
令人牙酸的砍杀声,喝骂声,垂死声,呻吟声,很快沸腾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