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
昨夜的帮派血战,对大周京城没造成任何影响。
市面平静如旧。
坊市商行间有不少流言,但大多人的态度是事不关已,只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聊消遣。
对贾珍来说,贾蓉带来的消息,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噩耗了。
“这么说……”
贾珍面色阴沉,抚须问道:“昨夜之后,贾琼是打退了漕帮,还把三河帮,四海帮都弄到手里了?”
“没错……儿子亲眼看到的,琼三叔带的人大杀四方,四海帮和漕帮输惨了,四海帮的中层以上,全被斩杀了。”
贾蓉面色惨白的吓人,连贾珍都不好再喝斥这没用的儿子。
“他娘的。”
贾珍忖度一下,冷笑道:“堂堂勋贵子孙,弄成帮派头子了,好大格局。告诉你琏二叔,硬的暂且不成,且等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官职设法压他,他前来京师,总不至真的是只想当个帮派之主,且看吧,不信我伏不住他!”
贾蓉却是不信贾珍的豪言壮语。
他亲眼看到的贾琼是云淡风轻,杀伐决断。
哪是眼前这亲爹能比的?
不过贾珍身为贾家一族的族长,人脉关系也是极为深厚。
两府合作,能把王子腾推到京营节度使。
看贾琼入军营为实职武官,可能在前途上真有需要贾府帮手的地方?
要是拿捏住了,贾琼总得给两府好处,这银子不就来了?
现在的贾珍,已经不复有拿到贾琼一半或三四成产业的想法和打算了。
但勒贾琼脖子一下,拿到更大更多的好处,这还是可以试试。
而且……
贾珍也是想到了另外一人,贪心和手腕强硬不逊色自己。
两人联手,足够压制贾琼。
“父亲,此事要小心,琼三叔可是杀人不眨眼……”
“他还敢对勋贵下手?”贾珍变色道:“收叠起你的那副不争气的模样,堂堂国公之后怕个帮派中人,我都替你丢脸!还不赶紧离了我这里,叫你媳妇过来伺候,晨昏定省,你问问你们自己,可做到了没有?”
贾珍拿孝道这大帽子压下来,贾蓉根本不敢辩驳。
成亲这么久,贾珍借口贾蓉身体单薄,严令他不准和秦可卿同房。
自己倒是一点不避忌人言,每天都要儿媳妇侍奉左右……
还好可卿是自尊自爱的,端茶送水安排三餐,都是规规矩矩,向来和贾珍是不假辞色。
贾蓉心情异样,也只能连声答应着,赶紧退了下去。
……
凤姐儿早起之后,先对看了昨日阖府的帐册。
然后才在平儿几个的服侍下洗漱,精心打扮妆容。
贾琏还在酣睡。
见平儿瞧过去,凤姐一撇嘴,笑道:“昨儿吓坏了,说是看到琼三弟大杀四方,砍杀几百上千人,可把咱们家这位给吓了个半死……他和蓉儿胆子也忒小了些,依我说,竟只是普通斗殴,可能死了三个五个的,哪能打死那么多人……还没王法了?”
平儿小声道:“适才我见了鸳鸯,她脸色也难看的紧,我问了几句,才知道昨夜琼三爷回来住时,带的伴当个个身上染血,血袍都被血浸透了……”
凤姐神色一征。
她这样出身大世家的身份,江湖上的事还真是云里雾里,看不清楚。
在她想象之中,无非是几百上千汉子,拿着棍棒一拥而上。
乱打一通后,决出胜负也就罢了。
万没想到,贾琏说的居然是真的?
长枪大戟,盾牌刀剑齐上。
还有军号,军阵?
这贾琼……
除了是几家大商号的东主,背地里还是京师地下势力的大龙头?
真真是……
越来越看不清了。
“咱们这边有什么新奇菜式,你常着人送过去,庄子上送的好东西,也给槐香院送一份,还有日常做的衣袍,算琼三爷一份。”
凤姐忖度着道:“这些都是小事,我得空再回一声老太太和太太就好。”
……
贾母斜倚在榻上,听着凤姐说起昨夜之事,加上最新的决断。
贾母一脸凝重,点头道:“凤丫头你做的对,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客气些,以免贾琼心生不满,这等人物,要敬着他,也要远着他,这分寸要把握好了。”
凤姐笑道:“到底还是老太太见的多,我一听说了这心都乱了,慌的不知怎样。”
贾母面露得意之色,笑道:“你小小人儿,经历过几宗大事?贾琼这事也不必看的太重,左右不过是江湖小事,他们就是贵人脚底下的小东西,放着不管看着威风,真要哪个贵人发了话,五城兵马司出动一扫便了结了,最多再派一些京营兵便是。放心,翻不出大浪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