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外二十里外的凌云山药王谷。
人称金陵第一神医的江起云正在打坐,吸收天地灵气。
他弟子众多,势力广泛,不是普通的神医那么简单。
他们盘踞在这药王谷,说是学医修道,实际上是占据着应天府的重要通道。
药王谷的人一个个医术出众,却又武艺高强。
俨然成为一个势力强大的宗派。
金陵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提及金陵第一神医,无人不肃然起敬。
正因如此,他江起云看似闲云野鹤,实际是因为实力强大,即便是皇室也不敢有人招惹。
这药王谷所在的这凌云山,更是外人的禁区,无人敢入内。
“呼。”江起云吐了一口气,他的功力又精进了一成。
就在这时,一只白鸽扑腾而来,落在了他的肩头。
“师父已经好几年没消息了,怎么今天忽然传讯了。”江起云疑惑地取下鸽子脚上的卷纸。
看完纸条上的信息后,江起云忽地气息大乱。
九尘教教主莫忘尘要来应天了?
九尘教又被人成为九毒教,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教派。
相传教中人杀人不眨眼无恶不作,又有人说教中人专做好事劫富济贫。
有人说他们炼制毒药贻害万千性命,又有人说他们研制解药救天下人。
唯一能确信的是,教主莫忘尘更是独步江湖,不但武功深不可测,毒术和医术也是天下第一,绝无仅有。
即便自己的师父人号称医圣,也把此人视为神明。
师父和他的师兄弟们终其一生都想要加入九尘教。
只可惜这位教主行踪不定,凡人遥不可及,一直未能如愿。
江起云心中大为震动,若是自己有这个机缘的话,必定拼劲全力前去觐见。
而江起云的弟子们此刻都还在药房苦心钻研,只盼望哪一日能忽然顿悟,成为和他们师父一样的能人。
而就在这时,有药童前来禀报:“大师兄,山谷外有人求见!”
“不见!”大师兄一心研磨草药,连头都没有抬。
“可是,那人自称是大明朝的丞相。”药童老实说道。
“何必多话,管他什么将军丞相的,当年即便是朱皇帝亲自上门来求,师父都没有出去看一眼呢。”二师兄没好气道。
那药童只得闭嘴退下了。
在药王谷修行的人,皆是不畏权贵,不贪名利之人。
只有角落里一个中年男子忍不住开口道:
“大师兄,二师兄,我等学习医术,自然是为了学以致用,若是能帮助别人,岂不两全其美?”
“愚蠢!这些所谓的达官贵人的请求,多半都是那腌臜事,我等可拼劲全力为身无分文者救死扶伤,也不为权贵废丝毫力气!”
大师兄虽然才二十多岁,但为人稳重,脾气和师父江起云是一路的。
“你叫程君佐吧?这几日你不用来药房了,到外面去跟着药童晒药十天。”二师兄也不大高兴了。
“是。”程君佐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默默退了出去。
他在这里,连正式的徒弟都算不上,只不过是外门学徒。
“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儿,也敢对我呼来喝去。”他有些气不过。
“程君佐,你去把这药拿去河边洗干净。”一边的药童都瞧不上他。
毕竟他刚才的一番话犯了众怒。
他们药王谷的人,即便是个药童,也是有气节的。
程君佐只得照办,谁叫他想要当上江起云的正式弟子,好利用他的名气来扬名立万呢。
他端着药来到了河边,无意间却是看到了还站在药王谷门口的胡惟庸一行人。
阳光下,那一行人的锦衣华服闪耀着诱人的光芒。
程君佐眼中精光一现,径直朝他们走了过去……
洪武八年正月二十五。
诚意伯刘基伤寒抱病,洪武皇帝派右丞相胡惟庸去探望。
“程大夫,你有几分把握?”轿子里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
御医程君佐立即恭敬地回答:
“丞相请放心,这副药乃是家师亲自教授的,不多不少八十日,他定命丧黄泉。”
“既然是神医的手笔,那我就放心了,第八十一日,你便是太医院之首。”
胡惟庸得意道。
程君佐心中大喜。
他要是能早一些遇到胡相就好了。
救死扶伤能如何?还不是那副穷酸样。
只要能飞黄腾达,别说是诚意伯刘基,就算是自己的老娘,也一样可以下毒。
“把刘基的那几个学生,还有王广洋他们都召来,和本丞相一起去看望诚意伯。”胡惟庸得意地下令。
今天这样的好戏,怎么能不请几个观众来呢,也好叫那些人以后能听话一些。
而另一边,刘基府上。
下人们像蚂蚁搬家一样在搬空刘府。
管家在一边冷笑着旁观。
只有小六子和刘琏在护着书房里的刘基。
而刘基则是死死抱住一幅画,任凭谁来都抢不走。
而就在这时,吉安候陆仲亨和河南候陆聚一起来到了刘府。
他们见到这幅情景一点儿都不吃惊,还帮忙赶跑了在书房抢东西的人。
刘琏有些纳闷。
毕竟他们两人向来和父亲刘基没什么交情。
这个时候怎么会来帮忙解围呢。
“多谢吉安候,河南候。”刘基和刘琏都一同道谢。
其实刘基极其不愿意把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示于人前。
但是到了此时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诚意伯,看在往日的交情的份上,我们来帮你处理这些下人的遣散费吧!”陆仲亨一脸好心道。
这话让刘基很是意外。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是他们两人肯帮自己吗?
“哎呀呀,诚意伯,看你这面黄肌瘦的,衣服也那么单薄,我借你些银子,先把病养好了再说。”费聚也笑道。
原本刘基是绝对不会开口向同僚借钱的,只是到了今时今日这种地步,也不得不低头了。
“若是河南候肯帮忙,晚生与家父自是感激不尽。”刘琏连忙说道。
“嗯,嗯,那就好,既然你们父子俩都看得开。
干脆这样,这宅子也被这些下人糟践成这样了,我派人休整休整,或许能派上用处。
我出银子送两位去秦淮河岸最好的客栈住着如何?”陆仲亨笑着说道。
刘琏这才回过味儿来:“吉安候的意思,是要占了我们家的宅子?”
“哎,刘大公子,你言重了,我们两是来帮忙的,我们在帮你们解决了下人的基础上,再给你们十两银子如何?”费聚一脸慷慨道。
“你们这是趁火打劫!”刘基大怒,连嘴唇都发抖了。
“诚意伯,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哦,本来你们就已经弹尽粮绝了,十两银子够你们睡几天安稳觉吃几天饱饭了!”陆仲亨总算露出了本来面目。
刘基家这个宅子,他已经看上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