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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噩梦开始
    催命夜叉崔不成之所以能在监牢里只手遮天,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另一名牢头尸位素餐,虽在其位而不谋其政。

    我们熟悉监牢后得知,监牢里通常会设置两个牢头,权利相等且相互制约。另一个牢头名叫白厚陆,据祝清山描述,他和无墨诗人贾阿牛一样,也是个大胖子。白厚陆只在任职牢头的那一天,和崔不成一起来牢房里巡视过,之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不光祝清山记不得白厚陆的模样,就连看守们也都记不清了。白厚陆在监牢里的存在感极低,除非有人特意提起,否则没人会想到他。

    除了崔不成外,谁也不知道白厚陆每天在忙些什么,为什么任由崔不成侵蚀他的权利,使得崔不成成为监牢的绝对控制者。崔不成找了各种理由,已将大部分看守换成了他自己的人。白厚陆似乎根本不关心也不在乎监牢里发生了什么,他从不插手也从不过问监牢里的事,他连监牢里有多少看守都不清楚。

    我们也是在后来才知道了原因,白厚陆在南镇本是个生意人,这个牢头的位置,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白厚陆根本没想过真正做个牢头,他在第一天当上牢头时,就和崔不成达成了一条约定。二人约定,白厚陆只在监牢里挂个空职,不干涉崔不成在监牢里的任何行为。但当白厚陆有需求时,崔不成必须向他提供帮助。

    原来,白厚陆花钱当上牢头的真实目的,纯粹是为了他的生意考虑。有了牢头的职位,他就能利用监牢里的犯人去破坏竞争对手的生意,对于那些没有背景的竞争对手,他就会找茬将对方关进监牢。

    每当白厚陆想要对付某个竞争对手时,他就会通知崔不成,由崔不成从监牢里挑选几个犯人,去到竞争对手那里打砸、破坏、威胁,完事后再回到监牢里。竞争对手就算怀疑是白厚陆在搞鬼,也找不到证据,更不会想到那些破坏者是监牢里的犯人。

    崔不成则巴不得白厚陆挂个空职,这样监牢全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他就能舒舒服服地当个土皇帝。就这样,二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犯人和看守都对白厚陆失去了幻想,很清醒地认识到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只有自己靠自己,才可能免遭崔不成的压榨和迫害。

    我们三个身无分文,在南镇也举目无亲,根本没钱贿赂崔不成。所以为了免遭迫害,我们三个时时刻刻小心,尽可能地躲避他。

    每次只要有崔不成出现的地方,我们三个和喜子都尽量躲远。实在躲不开的时候,我们便一直低着头,避免和他的眼睛发生对视,不让他注意到我们。

    崔不成不负催命夜叉之名,在近日干了一件杀鸡儆猴的事,令所有犯人感到胆寒。

    我们对面的牢房里新来了一名犯人,自从他被关进去后就一直在喊冤,还不停地对周围人诉说他的冤情。男人名叫田大瓜,是一个农民,以种植三亩蔬菜地为生。前些日子,他仅有的三亩地被邻居强占,自己还挨了邻居一顿暴打。委屈的田大瓜到捕局报案,但邻居早已花钱买通了各路关系,令他不仅没能要回田地,反而还被关进了监牢。

    作为新入监的犯人,崔不成自然向他索要贿赂。田大瓜是个老实人,从未进过监牢,自然不懂崔不成的规矩。他还对崔不成抱有幻想,希望崔不成能替自己伸冤。

    “你不交钱,我怎么替你伸冤?”崔不成继续向田大瓜索要贿赂。

    田大瓜是个认死理的主,他认为自己是冤枉的,本就不应该被关进监牢。崔不成作为牢头,就应该替他伸冤,田大瓜的犟脾气上来,气哄哄地回怼道:“没有!我又没罪。你这个牢头怎么当的,不为我伸冤就算了,咋还能管我要钱呢!?”

    崔不成见田大瓜不懂规矩,也不再废话,便令看守打了他五十个‘杀威棒’。田大瓜气不过,边挨打边臭骂崔不成。从那时开始,田大瓜就记恨上了崔不成,只要看见他就会破口大骂。

    听惯了看守们说好话的崔不成,自然不能容忍一个新来的犯人多次辱骂自己。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便产生了一条歹毒的想法。

    一天早上,刚刚吃过早饭,两个看守来到牢房将田大瓜带了出去。随后,又有看守命令所有的犯人们全都到广场上集合,我听到和田大瓜同一个牢房的犯人叹息道:“田大瓜,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被那个犯人说中,我来到广场上后看到,田大瓜已被脱掉了外衣外裤,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两个柱子中间。犯人们议论纷纷,几乎都猜到了田大瓜的结局,难逃一死。

    所有犯人站到广场上后,崔不成才走上高台,指着被堵上了嘴的田大瓜呵斥道:“这个蠢货,不按我的规矩办事,还敢出言不逊地辱骂我。今天,我要让他好好学学规矩。你们也都看好了,再有敢不遵我规矩的,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话间,崔不成挥了下手,一个看守拿着一个牛皮鞭子站到了田大瓜旁边。崔不成又继续喊道:“现在,我命令你们所有人,每人打他一鞭子。谁要是不打,或打的轻了,我就把他也吊起来打。”

    众犯人面面相觑,没人愿意第一个动手。崔不成见一直无人动手,便向拿鞭子的那个看守使了个颜色。看守接着拿起鞭子,狠抽了身旁不远处的一个犯人,并命令道:“你先来。”

    那个犯人颤颤巍巍地接过鞭子,为了自保,他最终还是选择狠狠地抽了田大瓜一鞭。既然已经有人开了头,犯人们也不再犹豫和拖延,纷纷拿过牛皮鞭抽打田大瓜。一鞭接着一鞭,田大瓜光溜溜的身子上,很快出现了数不清的血痕。每挨一鞭子,田大瓜都瞪大了眼睛,表情狰狞。因为嘴被堵上了,他想喊却喊不出声,只能拼命扭动着身体。

    近两百个犯人,在看守的监视下,没人敢不打出那一鞭子。我们仨还因为迟疑了一下,分别挨了看守一鞭子。至今,我们还在为打了田大瓜一鞭子,而感到愧疚。

    田大瓜最终活活疼死在了广场上,身上已没有了一块好的地方,浑身全是血。崔不成在高台上满意地哈哈大笑,他的目的达到了,既弄死了田大瓜,又对所有犯人起到了震慑作用。

    “催命夜叉的这一招可真够恶毒的,他令所有的犯人,都成了害死田大瓜的凶手。”我对田大瓜充满了同情,对崔不成充满了憎恶。

    “以后,更没有人敢违抗他了。”祝清山说,没有人愿意成为下一个田大瓜。

    城郭已修建的差不多了,包括我们三个在内的几十个犯人,被看守安排去修建桥道。修建的是一座石柱式石梁桥,我们每天搬运着石料,在那里我们还遇见了两个熟人,李一和何大。在休息的时候,我们会凑到一起,聊起分开后的事。

    近些日子天气酷热,天空中没有一片云彩,烈日晒得人浑身火辣辣的疼。所有人都光着膀子干活,每个人的皮肤都被晒脱了皮,只搬了几块石砖就会满头大汗。但是没人敢偷懒,身后的看守们在紧盯着,所有人只能咬牙坚持。

    也有坚持不住的犯人,中暑昏倒在地,看守就让人将他拖到河边用水浇醒。祝清山就晕倒过,被人用水浇醒,醒过来后继续干活。我们担心他会发生意外,便偷偷多帮他干活,让他轻松一点。

    烈日炎炎,何大也中暑晕倒了,他被泼醒后身子不停地打着寒颤,扛着一节木桩走了没几步便摔倒在地。看守看到了,过去就鞭打并呵斥他快点起来干活。但何大已四肢无力,甚至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看守抽打自己。

    李一见状,赶紧跑过去试图扶起何大,同时向看守求情。看守却连李一一并鞭打,何大头晕眼花根本无力站起来,二人挨了几十下鞭子。我们三个没有多想,出于朋友的考虑,便跑上前帮李一扶起何大。但这好像惹怒了看守,看守更用力得鞭打起我们来,并骂我们竟敢多管闲事。

    乱哄哄的场景恰巧被崔不成看到,他黑着脸走过来,问看守道:“怎么回事?”

    “回大人,这几个犯人偷奸耍滑,不好好干活。”看守答道。

    “没有,我们只是想……”我们仨已被骄阳晒得头发晕,又挨了看守的鞭打,原夏不经思考地想要解释,但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崔不成的一鞭子给打断了。

    “混账,还敢顶嘴。”崔不成抬手就打了原夏一鞭子。

    我们仨一下子就清醒了,发现对面是催命夜叉,不禁害怕起来,怎么犯在他手里了!

    崔不成果然不打算轻易放过我们,他随后又命令看守:“把他们的手和脚捆上,都给我扔河里去。”

    “是。”

    看守得了命令,没有片刻犹豫,当即指挥一些犯人将我们五人的手脚捆绑住。看守手一挥,我们五人接连被扔到了河里。

    恐惧的我们出于求生的本能,在水中疯狂地挣扎,但手脚始终挣脱不开,我们的身体开始往水下沉去。河水从鼻子和嘴里灌进来,我感到呼吸道非常疼,好像有一把刀正在来回划着我的气管。我无法呼吸,并不停地咳嗽,肺部产生一种剧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头也感觉快要爆炸了一样。很快,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光在渐渐消失,黑暗在快速扩大。

    当我醒过来时,仍感觉天旋地转,头疼欲裂,肺和胃仍有灼烧的痛感。身体里难受的紧,无法发泄,想狠狠地打自己两拳。但是两个胳膊使不上力气,虽然手和脚上的绳子已被解开。

    意识渐渐清醒,我发现自己正躺在河边的草地上,旁边还躺着原夏、尚折、李一和何大。我们还在桥道工地,还活着,还没有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原来,崔不成并不打算真的想淹死我们,他只是命看守教训我们一顿。我们五人被扔下水后,见我们逐渐不再挣扎,才命看守叫几个犯人将我们从河里拖了上来。

    等我们五人全部清醒过来后,又听到崔不成对所有人喊道:“再有偷奸耍滑的,就和他们一样。”

    崔不成仍不打算放过我们,对看守命令道:“把他们吊一个时辰,清清他们脑子里的水。不准他们吃晚饭。”

    我们五人没有反抗,任由他们将我们倒吊起来。我那时突然感觉倒吊反而挺舒服,但没有舒服太久,感觉脑袋又晕眩起来,同时还有强烈的恶心,眼睛渐渐看不清了。

    我再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