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成这种事来。
就算她愤世嫉俗,就算她离经叛道,但这种在别人家与未婚夫苟且的事,她绝对做不出来!
正在气头上的凤仲甫并没有发现,自己想的是凤璟妧不会在别人家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来,却在意识最深处,对她能在家中做出婚前暗结欢好的事感到平常。
这实在是个令人骇然的想法。
凤景瑛一想起来就生气。
“先是阿姐被奸人所害掉进水里,差点没救过来,紧接着就是阿姐与齐王被下药,正好被那天参加宴会的夫人姑娘们看了个清楚!”
他想到来之前听到的消息,气得一脚将脚边的小杌子踹翻。
“那个刘御史!实在是气人!他居然在朝堂上公然将这件事说了出来!我呸!”
小老虎像是被人摸了屁股,暴躁地狠狠呸了一口。
凤仲甫却意识到了不对。
“刘御史那个铁面无私,比南天明还要厉害三分的刘御史”
凤景瑛狠狠点头,“对!就是他!”
凤仲甫沉眉思索片刻,缓缓捏起拳头。
“这是个专门给他们设的圈套啊!”
故意将人见人烦的刘御史请来,本就不寻常。
再加上后来的事,很难看不出来这是个圈套。
“你姐姐怎么样”
他有些着急。
任何一个女子遇上这样的事,只怕都不会好过,尤其还被人放到大堂上说。
凤景瑛恨得咬牙。
“阿姐回到家就剪了头发,要不是祖母去的及时,只怕阿姐就成了秃子,去做姑子了!”
凤仲甫:“……”
别的他都相信,但是凤璟妧会甘心剪了头发做姑子这件事,他是万万不会信的。
都说关心则乱,他现在虽然心乱,但第一反应也是不信。
略一思忖,他沉吟开口道:“这是她的一个计,将影响降到最小的一个计。”
自己都这么实诚了,别人还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吗
凤景瑛想了一会,没想明白,干脆也不想了。
反正他只要知道,他姐姐受了委屈,他很不开心就可以了。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凤仲甫转移了话题,看着消瘦的凤景瑛道。
凤景瑛一怔,乖巧点头。
“是还没吃。”
军队里开饭时间是固定的,要是错过了时间,就没有饭了。
他看一眼沙漏,咽口口水。
现在正是饭点,他应该会将自己留下来吃饭吧
这么想着,馋嘴的小老虎暗戳戳抬眼去看凤仲甫,就见他垂着眸子在想事情,漫不经心开口道:“你回去吃饭吧,记得还有三十军棍。”
感觉自己耳朵出问题的凤景瑛:“”
这是亲爹会说的话
见他久久没动,凤仲甫抬起眼来看他,眼里有些不解。
“你怎么还不走错过饭点,汤底子你都捞不着了。”
仍旧抱有一丝希望的凤璟妧:“……”
看他眼里幽怨横生,凤仲甫后知后觉道:“你不是不想被人知道你的身份吗那就只能回去吃,再把那三十军棍领了。”
他一默,又道:“如果吃不上饭还领了罚,那更有助于你隐藏身份。至于怎么跟他们说你在我这里呆了这么久,全靠你自己想。”
幽幽怨怨的凤景瑛:“……”
不想搭理这个老头!
待凤景瑛走后,凤仲甫传了饭,自己在案几上提笔写家书,将凤仲堂狠狠责骂了一顿。
他的闺女受了委屈,他怎么也不能咽下这口气去!
他除了斥责凤仲堂,仍旧在信的末尾问了安,又另起一封家书,专门写给老夫人,至于凤璟妧是只字未提。
齐国公府收到这封信时,已经是十天后了。
这十天里,北蛮大股兵力绕过黑山侵袭漳州,凤仲甫亲自率兵迎敌,战战告捷。
祁珩这段时间以来忙得晕头转向。
他将刘御史狠狠给办了,利用青楼妓子那件事将他一脚踹出朝堂,连刘御史和刘夫人的夫妻关系都闹到了要和离的一步。
祁珩的这一系列操作,将朝中蠢蠢欲动的大臣们都给按了回去。
以往最会跳脚的章与之自从位及首要大臣后,竟好像开明了起来。
对于凤璟妧和祁珩的这件事非但没给他们添乱子,还在朝堂上暗暗帮忙,让祁珩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
“或许——是他想开了”
凤璟妧也有些不解。
祁珩抿唇,眼神很是有些复杂。
“说不准。本以为是要和我们一条战线了,结果下了朝后一个眼神都不给,还冲我翻了一个白眼。”
凤璟妧听了就想笑,强行忍住就要溢出来的笑,模样有些滑稽。
祁珩看她这样气得咬牙。
“笑什么笑什么!”
他伸手去挠凤璟妧的痒痒肉,惹得凤璟妧哈哈大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我就是一想到,一想到章与之那白头搔更短的模样,给你翻白眼,我就忍不住想笑!”
凤璟妧笑得气息不稳,努力躲开祁珩挠她痒痒的手,心情愉悦起来。
祁珩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上去了。
他看到凤璟妧开心,他就开心。
稍一用力捏一把她的腰,祁珩像是小狗崽子似的哼哼两声,不再逗她。
“是挺滑稽可笑的。这么大的年纪了,还翻白眼,啧啧啧。”
他忍不住咋舌,凤璟妧却是笑哑了嗓子。
被泪水浸湿的双眸闪亮闪亮的,双颊红扑扑的,让人看了便觉煞是欢喜。
祁珩见她这副小鹿似的的模样,忍不住心中悸动。
喉头不自觉滑动一下,眼神被不知名的情绪笼闭,渐渐暗下去。
“妧妧,咱们的婚期马上就到了。”
凤璟妧突然听到他这样说,忍不住一怔。
“怎么突然就说起这个来了”
祁珩走过去将她轻轻抱在怀里,吸吸她发间的凛冽寒香,满足地闭上眼睛喟叹一声。
“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好慢,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凤璟妧微笑将脸颊贴上他的,轻轻笑着开口道:“我也觉得。”
夏花烈艳盛开,荼蘼人眼。
就像冉冉升起的憧憬与希望,乱了人心。
“国公爷打了这场胜仗,就权当作是咱们的新婚礼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