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闻言都看向靖王,见他眼角似有嘲讽之色,不禁眯眼。
“王爷此话怎讲”
靖王将手中酒杯放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奶酒,笑着道:“所有集团都不能是一人之言,不论结果是不是由掌权人拍板定夺,在形成决策的过程中一定是要广结良言的。”
这是大冢宰对他的教导,要他不要**,要广开言路,做好臣子与王爷的本分。
“但是凤璟妧这样霸道的女人,将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所有决定都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她就真的不会败吗”
“她的决定就一定是对的吗”
“她是人,不是神,她无法掌控一切。”
申屠哈其麻一张满是胡髯的黑脸微微皱起,粗犷的声音道:“可是她是狼女啊。”
靖王闻言低低笑开,看向申屠的眼睛里有着隐晦不明的意味。
“申屠将军,这只是你们北蛮对她的畏惧,她是人!不是什么狼女,没有号令百兽的能力。”
谁知申屠哈其麻却情绪激动的反驳道:“不,她有!那日你没在,你不知道她的强大!”
他整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睛里有抹不去的惊恐,好像在回想着什么可怕的事。
“百狼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将山间老虎野兽,全都召集了起来,为自己所用。便是连最凶猛的狼王都在她面前夹起了尾巴!我们的人几乎都是死在那些野兽的嘴里!”
看着情绪激动的申屠哈其麻,靖王与拓跋越对视一眼,缓缓将那双桃花眼眯起来,看着瞪大双眼陷入回忆的申屠,凉凉开口道:“将军,她只是有一只白虎而已。”
申屠一下将双手拍在他身前的桌子上,双手用力握紧,带着小几不停颤抖。
他凑近靖王,死死盯着靖王的眼睛,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他的眼底。
“她有神兽作阵!我们的狼却无法撼动分毫!这仗,该怎么打!”
靖王没想到凤璟妧在北蛮人的心里是这么有威慑力,当下也有些愣神。
人心的恐惧是最难克服的,尤其北蛮对于凤璟妧是源于天性的畏惧。
北蛮人一向敬畏神灵,尤其对于兽灵他们更是尊崇备至。
现在凤璟妧不仅用兵诡谲,还有了能“号令百兽”的能力在,北蛮人这是怕了。
靖王将其中关键想通以后便又重新开口道:“将军有所不知,凤璟妧身边的白虎是百兽之王,血统尊贵,这才能威震山河。但那也只是一只老虎,并非什么神兽。”
申屠哈其麻却并不这么认为,“那日北蛮军都见到的,它听得懂人话,凤璟妧说什么,那只老虎就听什么!即便它不是神兽,那也是兽灵!”
他胸口起伏剧烈,一张一合的嘴里全是羊肉的膻味,闻得靖王几欲作呕。
拓跋越看着靖王脸色变得难看,那强行忍耐的模样像个小丑,便咯咯笑起来,阴晴不定地开口道:“申屠将军,你熏到靖王爷了。”
申屠哈其麻恨恨盯一眼靖王,旋即用力一撑桌子站起身来。
“靖王爷口口声声凤璟妧并不可怕,倒是说说该用什么招数将她制服。总不能再用对待凤仲甫的那一套,假装成她的什么人,引诱她乖乖进入圈套吧”
靖王一怔,紧接着就听到拓跋越道:“某可是听说了,凤璟妧的弟弟已经回来了,再没有什么能乱她心智的人了,再说了,当初能让凤仲甫上当,那也是他体内有毒蛊,凤璟妧现在可没有蛊虫在身体里啊。”
他冷冷勾起唇角,将手中佳酿一饮而尽,眼神冷的要命。
凤仲甫那个蠢货,他不过就是找了一个与凤璟妧身形样貌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来假扮,他竟然就真的上当了,还真以为他的“好女儿”千里迢迢来到北疆,孤军深入要螳臂当车与北蛮直接对上。
不能说他蠢,只能说他对自己的女儿实在是不够了解。正是因为他对凤璟妧有偏见,所以才能利用他蛊毒发作的时候将他一举杀死。
只是现在这样的招数对上凤璟妧可不见得同样管用。那女人,冷血的很,想来也没有什么是比她的心更坚硬,更不可动摇的东西存在了。
“那就走她的路,让她无路好走。”
拓跋越听靖王这样说,倒是来了兴致。
“这话怎么说”
靖王将一口烤的外焦里嫩的羊肉蘸着料汁放到嘴里,细细咀嚼咽下后,这才连眼皮都不抬起来,漫不经心地道:“发兵,今晚就发兵,打她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
“这不可!”
申屠哈其麻直接拒绝。
“今晚就发兵,靖王你看看外面的天色,金乌已然西沉,夜晚马上来临,现在突然下令要整顿三军连夜攻城这绝对不可能!”
靖王却是仍旧悠闲,“将军的意思本王明白,将军是担心动乱军心,大军没有准备会不稳。但凤璟妧向来是在临发兵前才与他们说,就是怕走漏消息,以至于一次都不知道他们的动作,每每都被打个措手不及。”
“现在她指不定就在紧紧盯着咱们呢,将军可要想好了,过了今夜,不知道凤璟妧那个疯女人会不会给咱们来个意料之外。”
听得靖王这样说,申屠哈其麻心动了。
他知道靖王说的不错,凤璟妧最会用诡兵,往往用最直白的打法就能将他们压制得毫无反手之力。
真要细究起战术来,却也并没有多少变化莫测的阵形,但他们就是无法翻出那女人的五指山,实在是让人憋屈。
“靖王爷说的轻巧,折损的到底都是北蛮的兵,王爷与咱们不是同根同源,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靖王闻言冷了一张脸,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里层层结冰,将原本就深不可测的眸底更是遮住几分,愈发让人心里发寒。
“将军难道是忘了本王为何会出现在这了吗”
“本将当然知道,但是王爷也应该知道北蛮现在的处境,我们已经没有粮草了!经不起打仗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