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猛然转眸看向他,眼里是快要控制不住的暴虐。
“将军是不是忘了,大周既然已经与北蛮结成了同盟,便会义无反顾支援北蛮的一切军事活动。大周先前答应给北蛮的粮草不也运了不过是凤璟妧劫下没到罢了,将军难道是在怀疑大周与北蛮结盟的诚心吗!”
这一连串的反问让申屠哈其麻有些接不住。
他看着靖王微微泛红的眼,双唇抖动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拓跋越见状微微一笑,打起了哈哈。
“二位别急嘛!这好好说着,怎么就吵起来了!”
剩下两个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像是斗鸡一样,谁都不肯先把盯着对方的眼睛移开。
拓跋越丝毫不恼,似笑非笑继续开口道:“咱们与其在这里争斗吵架,不如好好想想究竟应该怎么做。”
“凤璟妧是用兵诡谲,但他们兵少,某以为,在朝廷拨给她的援军没到之前,她是不敢妄动的,若是现在出击,兴许正好打她一个毫无防备。”
拓跋越眼神一转,看向外面渐渐低下去的天,已经有篝火簇簇升起。
“但是北蛮也的确没有粮草能够与大魏对垒,这就需要王爷再去信一封同大周说说,这次干脆换条路,就走天行山,由北蛮出兵在山东面接应,这样不就能够解决粮草问题了”
靖王与申屠哈其麻皆冷哼一声偏过头去,谁也看不惯谁。
“至于仓促嘛……某以为,只要阵前对于战士们的鼓舞做足了,也就不存在什么仓促不仓促一说。”
“可是调粮草也需要时间,总不能让战士们饿着肚子打仗吧!”
申屠哈其麻有些气闷地说了一句。
“本王早就写信回去,让朝廷调粮草了,路线与拓跋公子说的一致,将军只需拔营攻城,其他的本王帮你做。”
申屠哈其麻一噎,有些悻悻抓了两把胡子。
“那就今晚打!先攻略雁城附近的小城镇,将那里抢了再说!”
听到他放了准话,靖王与拓跋越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勾起一抹冷笑。
当夜幕降临,北疆军今夜都喝的有些多,原因是将军的兄弟找回来了,合该大喝特喝。
于是他们便借此机会,将几个月来的紧张情绪统统用酒挥霍尽。
“你们说!俺能不能当将军的面首啊!”
一个喝的脸红脖子粗的小兵大着舌头说道。
“你长的不够俊,不行不行!”
旁边有同样喝高了的士兵眼神迷离地挥手否定道。
“嗳你这人咋这样,俺做个梦还不行嘛!再说了,俺好歹也是村里长的最好看的,咋就不行了不是说将军不喜欢白面小郎那一挂的吗俺不就正好!”
“你你你,你可拉倒吧!将军配的自然是齐王爷那样的天人,齐王你知不知道!你见过没有!”
“没见过,这咋了”
“等你见了,你就说不出这话了!那齐王啊,可是天下第一美人!那天涯阁的美人榜上,王爷也是位列榜首!”
谁知这却燃起了一群大老爷们的熊熊八卦之心,他们纷纷扒拉这说话人的衣裳,问他榜上的排名。
那士兵迷离一笑,有些得意,正要开口,却听见有人慌慌张张嘶声打断他们的节奏:
“不好了!北蛮夜袭庆城!他们在屠城!”
一声平地惊雷将所有喝的或多或少的士兵们都给炸醒。
凤璟妧闻言连忙起身,连外罩都来不及穿,光着脚穿着里衣便急忙出了帐子。
“北蛮攻城了!”
她将身后的长发随手一拢,顾不上身上的寒凉,转头吩咐刚刚到自己身边的青竹道:“青竹,你去喊田治将军!”
青竹领命转身向着田治的帐子奔去。
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斥候,凤璟妧喉头一紧。
“他们有多少人马”
“天太黑!属下看不清!”
凤璟妧皱眉,事情有些不好。
“一万人可有”
一般北蛮攻略这种小城镇,都不会用太多兵力,他们大都是为了抢一口吃的,屠城还是第一次。
“属下看着,有五万人之多!”
斥候痛哭流涕,风吹在伤口上,连身上的疼都感觉不到了。
凤璟妧只觉一阵头晕,身形踉跄一步,好在扯住了身后的帐子边,这才没有倒下去。
“整军!”
她忍住突如其来的头痛,厉声下令,额角青筋暴跳。
所有人齐齐站好,将身上的甲衣三两下穿好,跌跌撞撞的将自己的兵戈拿起来,有些找不到北的排成一队。
看着站的歪歪扭扭的军队,凤璟妧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们怎么了!连队都站不好!”
所有人都不敢吭声。
凤璟妧不允许他们喝酒,他们也只是借着凤璟妧的“好事”想要小小放纵一下,但谁也没想到北蛮会攻城。
所有人都不敢吱声,凤璟妧眉头越皱越深,头也越来越疼。
见状,凤璟妧微微眯眼,眼里是汹涌的暗潮。
寒风原本就足够凛冽,此刻裹挟着飘飘袅袅的酒香传进凤璟妧鼻端,风便更加寒凉了。
凤璟妧只觉得可笑。
北疆一事还没有着落,他们就先放纵起来,这与正在建设中的国家开始**有什么不同
她看向那些人的目光里带着太多看不懂的意味,只让人觉得有些悲凉与痛心。
就好像,他们让自己最在意的人失望了一般,那种恐惧与惶惶惴惴,像是冰凉潮湿的蛇,缠住他们的心脏,将他们的呼吸都夺走。
她只是凉凉扫过那些士兵的脸,一祯祯似乎能将他们看透,令他们无地自容。
还不待她说什么,连前襟都还没来得及系上的田治匆匆赶来。
“郡主!”
他急急唤了一声,见凤璟妧脸色不是很好看,心下一紧。
“郡主可是身子不适”
凤璟妧转眸看向身带寒气的孟慈,见他面色忧忧,轻轻摇头。
“田将军,还请你带一队人马随我出军支援庆城。”
“北蛮此次来势汹汹,又摸不清他们的目的,贸然出击只怕会落入敌人圈套。”
凤璟妧眼神冰冷看向他,见他眼底并无异色,才将外散的寒意收敛起来。
“北蛮突然进犯庆城,的确始料未及,但他们不仅是劫掠,他们在屠城!”
田治看向跪在地上的斥候,见他满身满脸都是血,唇线紧抿。
北蛮突然出击,这实在是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