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似初生婴儿般没有一丝遮蔽,入目的一切,都让荣聿深黑眸饮血般的深红。
徐愿景却抖得不成形样,双眼却水汽糊得彻底,恐惧甚至多过绝望。
隔着重重迷雾,她看着男人模糊的狠绝面庞,出口的嗓音细哑得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她道:“二哥,你要什么”
二哥,你要什么……
荣聿深被震怒,愤恨,不甘以及欲念支配的情绪破出一条口子。
她细如蚊蚋的嗓音钻进耳膜,振聋发聩。
他硬生生顿在那里,染红的黑眸盯着身下黑丝铺陈在床单上,与她白得不似活人的脸颊,形成猛烈的冲击。
徐愿景小脸惨白,眼睛鼻子乃至嘴唇,红彤彤的,黑长的睫毛湿露一片,睫毛尖上挂着剔透的泪珠,溶在透彻水汽里的眸子,黑如浓墨。
她就那样脆弱得仿佛一揉就碎地看着他,看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身体里的火热被一盆凉水淋头盖下。
触电一般,荣聿深拿开在她凝脂一样奶白的肌肤上,绷如拉直的弓箭般的背部仿佛卸下了重担,往床单一侧一倒。
他泄力一样躺在徐愿景身旁,肌肉紧实的长臂抬起,横在额头上,精硕的胸膛似负重赶了几千里的路,沉沉起伏。
安静的空气里,女人咬着红润嘴唇,压抑不住的低泣声,与男人粗沉绵长的喘息声交织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
身侧动弹了下。
挡在眼前的手臂微滞,荣聿深没有拿下臂膀,喉头微微凸了下,压下喉间的声音。
徐愿景爬起来,忍着颤巍,下床,捡起地上的衣物往身上套。
平时坐起来再简单不过的事,却花了她好几分钟。
穿上后,徐愿景终究忍不下去。
小碎花的清新衬衣,没有一颗扣子安然地留在原本的位置上。
徐愿景一手超过敞开的衬衣,抱着腰,另一只手捂着眼睛,哭得格外凄惨。
细碎的哭声,钉子一样,一颗一颗往人心窝里送。
荣聿深忍无可忍,拿开手臂,从床上坐起,冷眸直直劈向站在床边,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女人:“闭嘴!”
徐愿景实打实的吓得一哆嗦,眼泪不要钱地往外飙,她紧咬住下嘴唇,拼命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可理智越是劝自己不要哭,不要惹他不高兴,情感上就更绷不住。
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和欺负!
即便是四年前徐裕名卖了她,她也只是觉得绝望憎恨,像被踩进深渊里,眼前的世界由白变黑,再也不会好了。
但是被一个男人一再的粗鲁欺负、碾压,她还得逼自己生生咽下去。
她身为人的尊严,几乎被碾得粉碎。
一股酸涩猛地冲上鼻尖,徐愿景强撑的防线全面崩塌,蹲在地板上,跟被锋利的夹子夹住腿的小兽一样,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哭得荣聿深神经发麻,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地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女人。
胸口被一团一团的慌意堵得一颗心生疼生疼。
有什么好哭的
他又没有真的欺负她!
有什么好哭的好哭的可太多了!
她的命运就是一个大写的“惨”字。
抛弃她的母亲,虚假的父爱,四年来抚养两个孩子的许多艰辛,为了生计出卖尊严,宝贝儿子被抢走,还要被权势滔天的男人随心所欲地欺负……
平日里忙于工作,通通积压在心底深处的负能量,砰的一声爆炸,炸得她心里一片焦黑,双眼也被蒙上黑深不见底的沉甸乌云,她伸手,不论她怎么努力,都拨不开。
越想,灵魂越往下坠。
脑仁哭得抽疼,眼睛肿了,微微一睁就疼。
哭得脱水,她坐到地毯上继续哭。
势要把这些年的眼泪都流尽!
荣聿深太阳穴两边一突一突的,很烦躁,烦躁使他某些行为不受控制。
他迈腿下床,黑沉着脸离开了卧室。
带上房门的一刻,世界清净了。
他再也听不到让他心慌意乱的啜泣声,左心口的位置,也没那么疼了。
他走到沙发里坐下,修长的手指按了按自己的眉骨,闭着黑眸仰靠在沙发背沿。
荣聿深觉得身心舒畅了不少。
可他看不到自己的脸,不知道自己的眉头皱得比在房间里更紧了,削薄的唇抿得更直。
周身渗出的冷气更重。
耳边没了女人抽噎的声音,他甚至如常地接了个电话,冷静如常地处理了两件公事。
做完这些。
他忽然觉得,她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可缺失。
这个念头一起,荣聿深深觉身心更舒坦了。
于是,他起身,朝卧室走去。
黄铜色的门把手在他手里拧开的一瞬,小猫似的呜咽声无孔不入地拂进耳廓。
荣聿深:“……”
坦然的脸色瞬间不好了!
去他的没有那么不可缺失!
去他的身心舒坦!
他烦躁得要命!
荣聿深阴沉着脸,几大步跨到徐愿景身前,双手扣着她的肩,一把将人从地毯上拎起,来到床边,把人按进床褥,发狠道:“再哭,立刻办了你!”
徐愿景:“……”
耸着肩,叫他一系列带着狠戾的动作,以及威胁的狠话摄住。
她红肿着一双眼,死命地瘪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哭声。
“眼泪收回去!不然办了你!”
荣聿深盯着徐愿景眼角不断跌落的泪珠,咬牙。
徐愿景:“……”
眼泪到这里,已经属于生理性的。
不受她掌控。
重重的更咽,她哭得红艳的唇张动了一下,哭声挡不住的溢出。
这声音却把她自己吓得不轻,她忙咬住下嘴唇,胆颤地望着荣聿深。
她不是故意哭出声的。
荣聿深:“……”
一颗心像是被浸在潮湿的雨水天里,又闷又疼!
他有些累的闭了闭眼皮,嗓音沉然,却又带着一丝疲惫的软意:“宝宝……”
他握着她的肩,把她单薄战栗的身子揉进怀里,大掌绕后,掌着她的后脑勺,薄唇轻压在她被泪水打湿的耳畔,“别哭了,好么”
徐愿景被他搂在胸前,僵硬得像根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