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梓燃张了一下嘴，最后还是抵不过身体上的诚实，默默把围巾系紧，“谢谢。”

    “你们三个年轻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在前面开车的大娘问道。

    “哦，这不是春节了嘛，我们查到林翠两口子坐火车在这里下了车。”顾宴婉回答道。

    大娘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充满了不屑，“还有脸回来？我都替他们两口子丢人！”

    后面的三人都没有说话，等着大娘把话接着说下去，“我不是说他们两口子前两年回来过嘛，那是因为三丫头的男人进监狱了！听说了是因为偷了人家的东西，林翠在外面无依无靠的，只好回了娘家。”

    任骞问道，“虽然进监狱是不光彩的事，那为什么要说他们两口子丢人？”

    “她老爷们是进去了，可是三丫头在外面也不老实啊！”大娘忍不住‘呸’了一口，“林翠找以前那些三亲的俩好的把钱借了个遍！拆东墙补西墙！等她爷们出狱就卷着剩余的钱跑了！”

    又跑了？顾宴婉抽了下嘴角。

    “我当时可是把自己的棺材本都借给她了，她现在却来了这么一出！”大娘又接着把那夫妻俩骂了一遍，其中有好多都是三人没听过的高级词汇。大娘骂痛快了，突然又叹了口气，“三丫头真不是个人……她妈都恁大岁数了，在村里还要替他们两口子还债。”

    顾宴婉咂咂嘴，“那还真是。”

    “我就当自己倒霉，老人在村里生活不容易，那钱我也不急着要。”大娘一副看淡的表情。

    三轮车驶入一条羊肠小道，周围被白雪覆盖的小麦透露出浓重的乡土气息，远处的小平房也越来越近。大娘拐进了村子，熟练的把车停在一户人家面前，“到了！”

    三人陆续跳下三轮车，姜梓燃看着眼前的老房子迟迟不肯迈步。任骞站在他旁边问道，“怎么不进去？”

    姜梓燃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现在的感受，只是皱着鼻子看着任骞。

    任骞从他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他心中所想，“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过着富裕的生活，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快乐。”任骞撂下了这句话，跟在顾宴婉身后进了院子。

    姜梓燃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走进院子。院里养了一些鸡和鸭子，此起彼伏的叫声再加上犬吠让人心神不宁。

    四人快速的穿过前院，大娘直接推门进去了，“二妈！在家吗？”

    这……直接就进去了？不用敲敲门吗？顾宴婉犹豫了一秒也跟着进去了。

    听到动静，屋里迎出来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她脸上的褶子流露出无尽的沧桑，“二香来了啊，快坐！”

    老太太看清了从门口进来的几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二香啊，他们是？”

    大娘转过身解释道，“林翠在外面欠了人家钱，这不，人家找到我县里的小卖店去了。”

    “对不起啊各位，我们家三丫头在外面给大家添麻烦了。”老太太连忙给三位赔笑，“她欠了多少钱啊，我老太太先帮她还上。”

    “十万。”二香大娘脱口而出。

    老太太一下子没站稳差点跌倒，顾宴婉先一步扶住老太太。老人紧紧的握着顾宴婉的胳膊，再三确认刚才二香大娘说的话她有没有听错，“孩啊，三丫头欠了你们多少？”

    顾宴婉顿了一下，她不忍心再说出那个数字，但她之前已经向二香大娘撒谎了，总不能再把夫妻俩犯罪的事实说出去吧？

    老太太看顾宴婉不说话，腿一软跪在地上，扶着顾宴婉的胳膊就痛哭起来，“我三丫头不争气，就让我这个老太太替她给大家赎罪吧！”

    顾宴婉用力把老人扶起来，众人也都围上去搀扶着老人。

    “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啊！”顾宴婉心疼的看着老太太。

    老人抓着顾宴婉的手，“我就这一把贱骨头了，孩子她爸也不在，三丫头的钱我还能有多少年帮她还呐！”

    老人颤抖着从红色的棉袄衣兜里掏出一个白色朔料袋，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袋子，从里面掏出了仅有的几张破旧的红色纸币，“这钱、这钱是我留着过年用的。”她把钱和塑料袋都塞给了顾宴婉，“虽然不多……求你再宽恕宽恕我们家三丫头吧！”

    老太太说着又要给顾宴婉跪下，顾宴婉连忙搀扶好老人，她把钱装回塑料袋里放进老人的衣兜，“老人家，这钱我们也不着急往回要……您先把年安心过好。”

    任骞向老人家确认了三丫头夫妇没有回来过的事，又叮嘱了几句要注意身体的话，拉着顾宴婉和姜梓燃出了院子。

    大家都对摆在眼前的事情感到无奈，连姜梓燃这种着急的人都冷静下来，“现在……怎么办？”

    “林翠夫妻俩没回过娘家，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顾宴婉抱着胳膊站在墙根，“一是他们俩想要把闫佳佳转移到其他的地方没空回家，二是他们俩在村里欠了这么多钱，不敢在白天明目张胆的回家。”

    “那我们要怎么办？等他们俩晚上回来吗？”姜梓燃问道。

    任骞赞同的点点头，“我们也没有好办法，只能等等看。”

    姜梓燃抿了抿嘴，“如果……如果是第一种可能呢？”

    “杜婷和李晗磊已经在追查面包车的去向了。”顾宴婉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觉得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不大，他们夫妻俩不管是想要拐卖人口还是贩卖人体器官都不会走得太远。”

    姜梓燃垂眸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希望她能没事吧。”

    这时，二香大娘也从院子里出来了，“三位，怎么还不走啊？”

    “哦，我们想在这再等等林翠夫妻俩，万一回来了呢。”顾宴婉笑着回答道。

    二香大娘叹了口气，“我说你们三个年轻人还是回去吧，三丫头不会轻易回来的。”

    “再等等吧，万一呢。”

    二香大娘见他们固执也不再劝说，“那你们晚上住哪儿啊？要不去我家吧，我家挺宽敞的！”

    顾宴婉回头看了看两人，看他们没有说话点头答应了下来，“大娘，我们也不白吃白住，等走的时候会给你伙食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