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觉得我活得很自在?因为我是越州魁首吗?”季微凉觉得好笑。
“你什么都有不是吗?家世地位,万千宠爱,甚至连运气都是站在那一边的。”
季微凉生来就是修者,自幼就是妖刀之主,是虞城的第一天才,也是越州魁首,一辈子顺风顺水,花团锦簇,这样的人还不算幸运的话,普通人更是没法活了。
大部分普通人生来就很辛苦,为了活下去已经用尽了全力。
他们也很努力,可是没有人会在意他们,他们取得的所有成就,都需要付出更多更多的代价。
同样是修炼,季微凉有名师指点,而普通人只能自己摸索。
同样去学习,季微凉可以不问外物,而普通人却有太多的鸡毛蒜皮。
季微凉可以想睡就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可以干扰她的决定,她好像什么都有,甚至有超过所有人想象的任性。
是的,任性本就是一种资本。
“看来你很羡慕我,那你要不要当一回季微凉?”季微凉笑得满不在乎。
“你在说什么呀!?”闫晗不可置信。
“我在说实话,我已经太累了,如果可以选,我早就不想当季微凉了,可是我也没有选择,如果有你愿意替代我,那真是太好了。”
“可是那是你的责任啊,你成为越州魁首,得到无数越州人的崇拜,你竟然只觉得辛苦吗?”闫晗笑得很干。
“你觉得越州现在很好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有没有想过?”季微凉自己走到溪边洗了碗。
“越州虽然都比不上东洲和西洲,但是你已经是越州最有权势名望的人了,这还不够吗?”
“算了,和你说你也听不懂。”季微凉站起身,“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这里。”
“走出去就好,山下的人头岭怨气太重,灵力在这里很难自由使用,每隔几个月就会有一段时间怨气消弭,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闯了进来,只能说你的运气确实很好。”闫晗没有说谎,当年洛族男人全部战死,女人带着孩子逃到圣山之下,面对外族的围攻逼迫,实在没有选择,最后全部自挂于圣山之下。
“好的,我知道了。”季微凉动身下山。
“你不害怕吗?”闫晗瞪着眼,那样可怕的怨气,便是灵力都会被扰乱,让这片神山至今人迹罕至。
“为什么要害怕?如果越州都是洛族这样的人,也许越州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孱弱了。”
“可是洛族人已经死绝了。”
“真可惜。”
“呵,你看,你也只能说一句可惜罢了。”
“真可惜上天没有让我生为一个洛族人。”季微凉脚步轻快,她自来害怕阴煞邪魅,但是面对责任,害怕已经不重要了,不论多么害怕该做的事情一定要做。
“你走不出去的,这里有迷瘴,你根本找不清方向,更别说自己离开这里。”闫晗高呼。
“我要去把仙息堂的人赶出南越州,如果当真的有怨魂,我相信他们会来给我指路的。”
看着季微凉的背影,闫晗目光复杂,“果然是越州魁首,真是自以为是,叫人讨厌。”
山上没有路,到处都是高过人的草木。
季微凉看了一圈,直接回到摘星岩附近。
“喂,你该不是想跳下去吧,你现在没有灵力你会死的。”闫晗跟在季微凉身后。
“你不是说我运气好吗?我当然要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我的运气。”
“运气好也不能讨死啊,你知道这里有多高吗?哪怕是金丹修者跳下去也得重伤吧。”闫晗觉得,她当真是个疯子。
“你觉得一个人知道自己会怎么死,有什么用处?”季微凉笑了,她站在岩上,面对悬崖。
“季微凉你别乱来啊,等我灵力恢复了,我立马送你离开不好吗?为什么要以身犯险?有必要吗?”闫晗真的被她吓到了。
“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所以我也知道自己该怎么活着。”说完这话,季微凉脱下皮裘,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真是疯了。”闫晗用力闭了闭眼,转身就要离开,可是那样的步子走了没几步,他就又回过了头。
快步跑到崖边,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浓雾已散,但是闫晗却看不见季微凉的踪影,他一抬头,却发现季微凉正攀附在岩壁上。
“啊,你竟然敢耍我!”闫晗咆哮着,他的怒吼在山谷中回荡。
季微凉抓着一块岩石,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只是说了跳下来,又不是说一定要跳到底,你自己理解有问题干嘛怪我?”
“啊啊啊啊!季微凉,你这个大骗子!!!”
山谷的回音让骗子两个字无限循环。
最终闫晗狠狠摔在树杈上,季微凉也随后落在他身边。
“谢谢你帮我探路。”季微凉从树上取下,伤痕累累的闫晗,言语间颇为真诚。
“你,你……”闫晗手指颤抖。
“别怕死不了的。”季微凉摁下他的手。
“万一我真的死了呢?”
“额,或许你应该怪自己运气不好。”或者怪自己太蠢。
“季微凉你就是个混蛋,是个骗子!”闫晗即使浑身是伤,也骂个不停。
“谢谢夸奖。”季微凉厚颜无耻,对闫晗的怒骂只当耳旁风。
“我再相信你,我就不是我,我就是头猪,我绝对不会再相信你了!”闫晗哀嚎个不停。
“别吵,安静一点儿,看看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林子。”季微凉将闫晗用月华织锦裹住,然后将他扛在肩头。
“我都要死了,你还叫我认路?”闫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委屈过。
“那不然呢?我们要出去呀,赶紧认路,这里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头岭?”
“不知道。”闫晗拒绝配合。
“好吧,那我自己走了。”说罢季微凉当真就要丢下他。
“喂喂喂,你还是不是人的,你害得我深受重伤,现在居然转身就要把我给丢掉,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的?”闫晗都快气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