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还问这么多干嘛?那边还有那么多倾城佳人在等着你呢,别在这和我浪费时间了。”
玉色面具后的景玉自然让人看不清情绪,但她此时冷漠生疏的语气无不昭示着她的怒火。
得嘞,这是醋上了。
傅佑霆一拍脑门也明白了其中关窍,讪讪地策马过来。
到了她跟前先看了看左右,注意到没人敢偷窥他们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掏出一物来。
“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之前一直在找的前朝纹样?”
此时的堂堂摄政王真是卑微得可怜,任谁也想不到这是刚刚横扫战场煞神。
看他那小心翼翼献宝似的,反观他面前的有姜公主,头扭在一边看都不看他。
傅佑霆无奈,又转着圈到她扭头那边把东西双手捧上去,“我记得清楚,你之前的天工阁里就缺这个。”
听到这个,景玉也是一愣,扫眼一看就见他掌心是一支精美的彩凤双飞的发簪。
做工的确繁复雅致,在那簪头不大的方寸之地上,竟然还纤毫毕现地雕刻了凤穿牡丹,做工精致,羽毛栩栩如生,烧蓝的工艺更是增加了发簪的稀世程度。
她都只是很久以前,和傅佑霆抱怨了一句这种烧蓝手艺早就失传了,却不想他竟然记了这么久!
还不等景玉感动完呢,那边傅佑霆又跟货郎贩子一样,变花样似地从腰带里摸出不少女子的东西。
一股脑地塞给景玉,一边还略带得意地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看看这几个,都是值钱的好东西,回头放你天工阁里当镇阁之宝使。”
他这模样,分明就是一个丈夫外出得了好东西,回家来一股脑地上交给妻子保管的模样。
“刚刚你就是去拿这个?”
景玉想到刚刚这人迫不及待地策马过去,朝那些宫妃的脑袋上扒拉,原来不是给人家整理发髻,是去拔人家发簪去了。
一想到那些女人一腔柔情,就献给了这样一个牛嚼牡丹的大老粗,景玉就哭笑不得。
“我说,你好歹是堂堂摄政王,你至于嘛!”
实际上她确实是笑出来了,击玉般的低沉笑声如空谷回音,让人闻之心醉。
那些刚刚还想仗着美色引诱一下傅佑霆的降女们,此时看到这么个仙女般的人物已经在摄政王身边了。
一瞅那女子婀娜的身段,高华舒雅的气质,哪怕是面具也遮不住她的倾城绝色,遗世独立。
她们又哪里自信还能和这样的人争,一个个哭得更凄惨了。
看阿瑾不生气了,傅佑霆又牵了她的手朝后宫方向去,一边走还不忘自信地说:“据说南祝皇室宫妃无数。
走,上后宫看看,说不定她们身上还有好东西,你先拿了放进私库里去。”
南祝皇帝千方百计搜罗来的佳丽三千,现在在人家摄政王口中竟然就只是个珠宝架子,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立马召集兵马杀回来和傅佑霆决一死战。
此时被他大手牵着的景玉却是心情很好,面具后的笑容始终没断过。
过去那些年都是傅佑霆一个人去征战四方,自己只能一个人在都城替他提心吊胆,从未有现在这样,两人肩并肩走在一块儿。
不管是去刀山火海,还是去受万民臣服,只要和他在一起,是苦是甜都是满足。
所以她才要走出都城那四方的高墙啊,只有她也长成乔木,也手握重权,才能和他比肩,站在他身边,陪着他无论去哪里。
傅佑霆一举拿下南祝的消息在三日前就传到了晟都,打了大胜仗的朝廷却没有多少喜气,反倒是人人头顶上都压着乌云。
文武百官自然不全是都以世家马首是瞻,但皇帝傅长策和摄政王的关系是有目共睹的。
现在摄政王在西南得了大胜,无疑更加功高盖主,按他这嚣张的气焰,回来少不得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这样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低压,哪有人还敢触皇帝的逆鳞。
过去的傅佑霆当着摄政王,手握大权,嚣张跋扈,完全不把皇权放在眼里,但好在他作风狠辣,朝野不喜,没人会想推一个暴君上位。
而现在就不同了,他的狠对敌人也同样奏效,只是去了西南两个月,就成功将晟朝的版图扩充至伏龙山以西。
这可是傅氏多少先皇都没做到的事,他开疆拓土的功劳,已经足以让晟朝百姓忘记他过去身为皇室棋子的劣迹斑斑。
以临阳侯李愈等世家尤其情绪不佳,一早上的议事都心不在焉。
尤其是他们现在就算是站在长宁殿里议事,都能听到皇宫外百姓的喜笑喧闹。
长街上更是张灯结彩犹如年节一般,朝堂之外,人人都在传颂摄政王的英明神武。
有些地方连傅佑霆代君自立的童谣都出来了,可见现在就算是傅佑霆对傅长策身下那龙椅有意,也不再显得那么惊世骇俗了。
“陛下莫担心,我们派去西南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来,到时候还需要陛下您在背后推波助澜呢,可不能就此一蹶不振——”
下朝路上,李愈不住地在傅长策身边蛊惑着,他现在是生怕傅长策这扶不起的阿斗还没开始斗呢,就先自己把皇位拱手让人了,那他们这些世家就是真的完了。
“朕知道了,这些事还不用你来提醒。”
傅长策冷眼扫过他们,如果不是到了这生死存亡的时候,这些世家又哪里肯站在自己这边对付傅佑霆。
只是现在,他更关心的是那个消息。
有姜的那个辅政公主,经过他这段时间派暗探的多方打探,越来越多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真相。
那个人,很可能是阿瑾。
他这一年来的浑浑噩噩,终于因为这个消息带来了一丝光亮。
当他知道自己害死了云瑾的时候,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就算他对云瑾的情绪很复杂,有时候想她死,有时候又对她爱而不得。
但真正看到她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还是犹如被抽去了灵魂一般,成了一个孤魂野鬼。
现在得到她有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傅长策觉得那块将要把自己压死的悔恨巨石,终于一点点被移开了。
他终于再也不用夜夜梦魇,不用天天为云瑾念经超度,以求心安了。
从南祝金银珠宝堆积如山的国库里出来,景玉和傅佑霆两人都挺高兴的。
他们俩可都不是什么不食烟火之人,最喜欢的就是坐拥天下财宝,自然也不歧视这些阿堵之物。
两人这一边走在雕梁画栋的后宫里,一边就已经想着如何分赃了。
正聊得不亦乐乎呢,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随即就听到有女子的呼救声。
傅佑霆和云瑾对视一眼,快步走上前去。
远远景玉就看到宫道上的横梁上垂吊着三尺白绫,此时正有个娇美女子引颈其中,分明是在悬梁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