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一旁是个只知道急得团团转的小宫女,看到两人,连忙跑过来就跪在傅佑霆面前,语带哀求:“求大将军垂怜,救救我家公主!”
景玉抬头一看,那女子虽然白绫缚颈,却能看得出姿色惊人,粉黛之下更显得楚楚可怜,只是可惜了这样的大美人如今成了亡国公主。
这时候闭着眼一心求死的模样,绯红的眼尾鲛珠点点,真是我见犹怜。
看了看左右,这后宫那么宽敞,哪里上吊不好,偏偏正好选了她和傅佑霆的必经之路,这亡国公主是个什么心思,她已经猜了七七八八了。
当即一脚踹在傅佑霆的小腿肚子上,瞪着他:“冲着你来的。”
却不想这狗男人早吹着口哨左看右看,就是半点不看那个快被勒死的大美人,聪明的男人可不能在同样的错误上栽两次,刚刚他可是陪了好半天笑脸。
他不肯去救人,那边早蹬了凳子的龚玥灵却坐辣了,她可是南祝最受宠的小公主,自持貌美,这番国破家亡,她也只能用这种美人计给自己谋条生路。
她是很清楚自己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张脸了,所以特意等在这个敌国主将要路过的宫道上来这么一出。
以她倾城之姿,不相信还有男人看到不动心的。
却不想这时她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那个传闻中的晟朝摄政王冷眼旁观。
傅佑霆的确是在冷眼旁观,还缩到景玉身后,扯了扯了她的衣袖,“阿瑾,我们可以走了吧,我手疼得紧。”
手疼?景玉一惊,想到之前攻城时他身先士卒冲杀在前,难道是那时候受了什么重伤?
赶忙扒拉他的手掌来看,果然看到上面有好大一个......水泡?
傅佑霆的小腿肚又挨了一踹,景玉又好气又好笑的指着那上吊的女人:“少废话,先把人救下来,她是南祝的嫡公主,也许能借此和南祝皇帝谈判。”
南祝皇帝仓促潜逃,终究是个后患,而且南祝皇室的人对她还有些用。
有了她的发话,傅佑霆也终于是不再墨迹了,事实上他真要再继续磨蹭下去,那龚玥灵可能真是要被她自己的苦肉计给害死了。
“自作孽,不可活,得亏你遇到我夫人是个良善之人......”
他嘟嘟囔囔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景玉气得又瞪了他一眼,傅佑霆这才不情不愿地朝前去。
傅佑霆慢悠悠地来到房梁底下,也不说伸手去抱那美女,只是拔出腰间长刀,足尖在栏杆上一蹬,瞬间跃空而起,刷地一下就挥刀割断了那白绫。
龚玥灵失重跌下,摔的方向也极有算计,正是朝傅佑霆怀里摔去的。
只是咱们摄政王身手真是了得,当即一个后弓腰,旋身,转步,轻轻巧巧就把那女子避了个干净。
可怜龚玥灵刚刚死里逃生,正想摔到傅佑霆怀中,到时候娇声哭上一哭,再流下几滴眼泪,是个男人身子都会酥上半边。
可现在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地砖越来越近,连傅佑霆半块衣角都没摸到。
那边景玉已经缓缓抬手挡住眼睛,无奈苦笑了。
砰地一声,原本多唯美的英雄救美戏码,这下美人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那点精心装扮的妆容花花绿绿地糊在脸上,别提多精彩了。
“公主你没事吧,公主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那边小宫女还忠心耿耿地扶着她家主子哭泣,傅佑霆已经拍拍手上的灰尘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
在景玉看不见的地方,他眼中闪着无边的寒意,扫了地上的女人一眼,无声警告。
那足以冰封千里的杀意吓得龚玥灵就是一瑟缩,刚想攀扯傅佑霆的手再不敢伸出半点。
“公主殿下,你没事吧?”
这边景玉倒是半蹲下来,拿出手帕给美人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声音尽可能地温和。
听到面具后说话的声音是个年轻女子,再看刚刚傅佑霆对自己的态度,龚玥灵大约能猜到这两人的关系了。
顿时也对自己刚刚的莽撞懊悔不已,男人再花心也不敢当着正妻的面拈花惹草的,只希望这女人没看出什么吧。
景玉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润谦和,女子的清魅中又不乏柔中带刚,就和她过去的性子一样。
龚玥灵却是警惕地躲开了景玉打算扶她的手,凄然道:“有没有事又有什么关系,左右都是快要为奴为婢了,我倒宁愿干干净净地死,也不要受人凌辱。”
她这话倒是没错,历来降女的下场都是十分悲惨的,她们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室公主,最后的下场也不过是落得个玩物宠姬的命运。
与其被人玷污,她倒不如为自己搏一把,攀上真正位高权重的人,才不至于折辱了身份。
景玉被她隔开手,倒也不生气,只是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说着:“这次攻南祝,摄政王殿下已经下令,不许侮辱妇女,烧杀劫掠之事皆不会发生。
不仅如此,此后晟朝会帮助南祝百姓安居乐业,吸纳流民,这就是你们龚氏皇朝也不曾做到过的吧?”
龚玥灵冷笑一声,抬头直视面具后那双清灵如玉的双眼,“你们灭了我的国,让南祝陷入一片动乱之中,现在还说这些假仁假义的话有什么用?”
景玉点点头,没有否认她愤恨的指责,只是神情依旧平静,“征伐他国当然不是什么正义之举,但你父皇这些年做的什么事,你难道就不知道吗?”
她的眼神也在这一刻无比锐利,不知道是不是龚玥灵的错觉,她觉得这竟然是一种,上位者的眼神?
可这明明只是个女子啊,她能有多高的身份?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父皇?南祝再有错,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龚玥灵好歹是个万千宠爱中长大的公主,哪怕知道现在自己国破家亡,她也不想对一个女人低头。
只是她这话很快就被人接了过去,“她现在是主子,你是阶下囚,这就是她的资格。”
那边傅佑霆抱着胳膊靠在廊柱上,不失时机地给景玉撑腰,这女人死鸭子嘴硬,要不是看阿瑾对她还挺有兴趣的,他早就不耐烦看那嘴脸。
景玉却是听到了她刚刚话里的嘲讽,说她没资格对南祝指手画脚。
笑了笑也不生气,只是声音里多了几分凛然,微眯的眼神似乎看向更远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