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浓正在合欢楼同晴雨容说话,于敏修也在。
只是灵儿姑娘现在被苏玉卿捆在芙蓉阁的芙蓉池中央,以示对她养出桃花蛊王咬了沈楼主的惩罚。
而此时洛水镇木城,北星曜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他记得那日他的后背开始麻木,为了躲开小妖,他趁自己能动,迅速一路轻功狂奔,进了青铜门。
小妖轻功没他好,几下便被他甩开了。
北星曜他几欲昏迷之际,自己拼着最后一丝清明滚进了一处暗室。
北星曜躲进了暗室中的一口棺椁中,偶尔也会有几个人过来打开暗室,但只是抬走一两口棺材。
北星曜因为后背麻木又要躲开小夭,故而用了闭息法,将呼吸都掩藏了起来,只剩下听力异常的发达。
他这几日一直在用玉虚心法逼出小夭下在他身上的毒,虽然他的玉虚心境是第九层,但论起武功,连玉虚心境第十七层以上的沈玉也不是他的对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暗室中的棺椁越来越少,几个来抬棺椁的人终于看上了北星曜躺着的那口棺材。
此时的他正巧在运功逼出最后的余毒,人悬在棺椁中,一点也不增加棺椁的重量。
几个抬棺人一点异常也没发觉,抬着自以为是空的棺椁便走出暗室了。
北星曜在棺盖的缝隙中看到暗室的地面也是青铜所制,而且打磨地如同镜面,光可鉴人。略微视线往上,北星曜发现暗室的墙面亦是青铜所制,而且他从光可鉴人的青铜墙面中看到了四个抬棺人的相貌竟然是这样……
北星曜心中略惊,他进青铜门之前还想过棺材铺女伙计南香的情形可能不是个例,因而对小夭厌恶至极。
可他却未曾想到,小夭她竟然恶毒至此!
四个抬棺人身形魁梧挺拨,脚步又稳又坚定,很快便将北星曜所在的那囗棺椁抬进了青铜派掌门的住处。
北星曜走时拿了花千尘给他的青铜派布防图,他听声辨位能力极佳,已经分辨出这四个人将他藏身的棺椁抬进了书房,又打开了一个狼头机关后,一路顺着青铜甬道而下,似乎是来到了地下。
北星曜从仅存的一处缝隙中观察,发现他们四人将棺椁带到了一处巨大的青铜地宫,地宫前是一大片的光滑如镜面的练武场。
练武场中央还有一方青铜派的狼烟旗,已经半落。此刻,练场上没有一个青铜派的弟子,而是摆满了楠木棺椁,将原本金碧辉煌的青铜地宫映衬得鬼气森森。
忽然一阵骚气袭来,北星曜掩住鼻息,只觉得四人穿过重重棺椁,将他所在的棺椁一路抬往那个青铜正殿。
越靠近正殿,骚气味越浓,他在剧烈的不适中并没有分辨出了一丝血腥气,即使很淡的血味也没有。
按说刚才小夭她应该被他的追魂剑伤了才对。
北星曜有一丝疑惑,他摸着鼻子思考了半天,棺椁此时已然进了正殿。
北星曜的棺椁被放在了铜镜般光亮的地面上,一个人踱着步走了过来,绕着棺椁走了一圈,一双樱花绣鞋在棺椁缝隙中若隐若现,只听见一个女子道:“又是楠木棺!不是吩咐你们挑个好一点的抬过来吗?”
四个抬棺人同时沉默不语,那女子静默了半天,吩咐周围道:“给我抬进去吧!”
“是!”
这次回应的却是一丛女子的声音。
棺椁又被缓缓的抬起,北星曜已经疗伤完毕,身体不再悬浮,而是实打实的躺在了棺中。
听到那几个抬棺的女子手臂一抖,脚下一沉,便又上来几个女子一起抬棺。
那樱花绣鞋走在前面,又是一阵左拐右绕,终于来到了一处地上。
棺椁落地,北星曜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几乎要掩盖了樱花绣鞋身上的那股骚气。
“你又来了,令人恶心的女人!”一个男子的声音道。
“八哥,你可别这样说,好歹她也曾是我们的大嫂!”另一个声音道。
“十弟,这你就不懂了吧,大嫂,她也配!”
樱花绣鞋往前踱了几步,大声道:“闭嘴!”
然而并没有用,那两个人反而越骂越起劲,越骂越上瘾了。
“你真当我不敢把你们怎么样吗?”樱花绣鞋冷冷的说道。
“哼!毒妇、淫妖,你倒是把我们兄弟几个全杀了啊,来啊!”刚才那个男子吼道。
穿樱花绣鞋的女子显然是被激怒了,脚下逐渐用力,一股肃杀之气袭来,似是要有所动作。
北星曜在棺椁中躺着,一直在等小夭出现,此时若这樱花绣鞋的女子要残杀无辜,他就不得不提前现身了。
“等一下!”突然一个十分清脆的少年的声音传出。
北星曜大概能猜出这一室内应该有近十个男子,这个少年刚才一直不曾开口,一开口竟是带着一种欢乐明亮的气韵。
只听这少年道:“小樱姐,十一若猜得没错,你是真心喜欢我三哥的,可是有人却逼你嫁给我大哥。十一不明白,逼你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让你也如此惧怕?”
樱花绣鞋的女子骄傲道:“十一,你还小,要不是念在你对姐姐好,宁家其他人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北星曜听到少年称呼她小樱姐,便知道她便是小夭的那个妹妹四月樱了,只是刚刚小夭说她不是在望月楼吗?
北星曜隐约有些担心起来。
此时的少年灿然一笑,对四月樱道:“可是你又把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送去哪里了?还有爹呢?他可是青铜派的掌门,帝子剑和青铜门的关系,我们不知道,陈方阁不知道,唯一清楚知道的便只有爹了。他老人家身体不好,你可不能对他怎样。”
四月樱似乎是笑了,道:“你们爹现在身体很好,比以往都更健硕,只不过,宁十一啊,我还想知道五行石更多的秘密。五行石出自你们的青铜门,你又是宁家最聪明的,你告诉我一句,我便放了他们其一个人。否则……”
少年欣喜道:“你此话当真?”
四月樱没想到他竟答应的如此痛快。
“十一弟,不许说!”
"老十一,闭嘴!”
“十一哥,父亲让我们兄弟齐心的。”
“大哥他们不知所踪,爹也生死未卜,别信她!”
“十一,她是妖女!”
一时间其他人纷纷劝阻。少年又是一笑道:“姐姐,这我可为难了。”
四月樱眼睛中寒光一凛,然后冲着一扇青铜门打了个手势,几个青铜甲兵会意,过去打开了那扇门的开关,一个野兽的影子出现在门后。
地宫的烛火把它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个影子随着野兽的向前移动而逐渐缩小,渐渐向他们靠近。
“五哥,我害怕!”
“十七,别怕,哥哥们都陪着你呢!”
四月樱冷冷一笑,对着野兽道:“还不快过来,他们都念着你呢!”
北星曜从棺椁缝隙中往那个影子看去,顿时双手开始微微发抖了。那是一个和南香一样的人,只不过他的身躯比南香高大三倍有余,十分勇猛魁梧的巨型山狼的身体,而巨大的狼颈上却是长着一颗人类的头,那是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刚刚还在互相安慰的宁家兄弟看着慢慢走近的野兽,由惊恐和凛然变成惊讶和心痛,一双双眼睛变得发红而湿润,他们当中最小的宁十七直接哇哇大哭了起来:“爹!是你吗?我害怕……”
眼前这个人头狼身却直立行走的野兽正是这十几人的父亲,青铜派掌门宁伯轩。
望见宁伯轩成如此模样的北星曜心口都阵阵发紧,这个人可是现在江湖上争夺武林盟主呼声最高的人,谁知道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折磨成这样!
北星曜心中惋惜,他的儿子心中则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宁十一硬咽道:“父亲,您还好吗?”
宁伯轩没有回答,却转过身去对四月樱道:“我们青铜派的人并不知道五行石的秘密,所以也无可奉告!”
四月樱盯了他和宁十一一眼,宁十一欲言又止。
宁伯轩凛然不畏,四月樱手一挥,一个青铜甲士兵走了上去,宁家人均不吭声。北星曜在棺椁中视野有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青铜甲兵大刀一挥,宁十七的头应声而落。北星曜听到刀风和闻到了血腥气,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十七弟!”余下的人痛声直呼。宁伯轩扫了他们一眼,瞬时全部噤声,但他望着如青铜镜面般的地面上那颗面容恬静的稚子人头,眼睛酸疼不已,一行清泪挂上了眼角。
“一二三四……十二。”四月樱开始数人数,数完她对宁伯轩道:“宁伯轩,你还有十二次机会!”
宁伯轩不语,他的十二个儿子也是一片傲然沉默。
“奥!不对,你只有两次机会了!”四月樱向周围的青铜甲士兵打了个手势,上来十一个人,把刀架在了他们身上,除了宁十一外,宁伯轩的其他儿子下一刻均要赴死。
宁伯轩依然沉默着,宁十一无声的落下了眼泪,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