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柚白的第一反应是,现在的监控软件还挺智能的,可以锁定人脸,还可以清晰地听到声音,她听到温岁说的话,半分生气的情绪都没有。
她眨了眨眼:“现在监控升级得挺快的。”
她这句话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就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干了心虚事的谢延舟却神色微微一顿,眉目虽然冷淡平静,但却有几分不自然。
他扫了她一眼,说:“嗯,监控的技术一直在提高,已经很普遍了,普通的监控就能做到很多,若是更高级的监控,还有更多的功能。”
闻柚白摘下了自己耳朵里的耳机,变成了外放,她先是道:“谢延舟,你也来听一下,你的温岁妹妹说的话。”
她平静的话,却让谢延舟微微拧眉。
接下来就是温岁说的那一段话重复地播放,在这寂静的病房里,她脸色淡然,似乎并不在意,谢延舟越听脸色越沉,眉目阴翳。
闻柚白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轮廓,轻声笑:“你在生气吗?是为我生气,还是为温岁生气?如果说是为我生气,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我觉得很虚伪。”
她心墙冷硬,现在也是依旧把谢延舟的所有善意都抵挡在门外,不让丝毫的柔情陷入,她接受他的照顾,但根本不在乎他所展示的心意。
“因为你不是第一次听到温岁这样说我吧?以前她说过更多难听的话,她的这些羞辱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闻柚白声音很轻。
她以前和谢延舟在一起的时候,温岁也从未掩饰过对她的恶意和厌恶,谢延舟只会熟视无睹,恍若未闻,放纵温岁对她的言语侮辱,她也知道,这是她和温岁的事情,她不能期望谢延舟来拯救她,话虽如此,但她也是会心寒的。
因为谢延舟的纵容,所以温岁总是无所畏惧,她也很少伪装,因为她知道,不管她做了什么,她还有她的延舟哥哥帮她。
这就是闻柚白觉得恶心的点。
真脏。
她当年决心离开谢延舟的时候,就决定彻底抛弃掉过往。
她说:“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谢延舟声音有几分沙哑。
她的目光直直地望进他漆黑的瞳仁里,仿佛锐利的刀剑直达他的心脏:“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个分秒,我都觉得很难受,我在勉强我自己,忍着我内心深处翻涌上来的恶心,我想到你曾经对温岁纵容的模样,又看到你现在对她的冷漠,我只会觉得你这人又可耻又下贱。”
她并没有愤怒的情绪,但让谢延舟身体里血液一寸寸冷下来的就是她此时的平静淡漠。
“脏过的东西,别人拥有过的东西,我就不要,我不想要,可是你还是要用你看过温岁的眼睛来看我,握过她手的手来碰我,真恶心。”
她说完就关上手机屏幕。
谢延舟紧紧地抿着薄唇,脸色白了些许,他胸口被郁气堵满了,胀气得几乎要爆炸,余下还有渗透其中的酸涩。
他其实有很多话可以反驳,比如人和东西是不一样的,人是有尊严的活物,什么叫做脏过的东西,而且如果嫌弃脏,他当年也早被她定义成脏东西了,为什么当年就可以忍受,他想还问她,那要他怎么做,她才会重新接受他?
但他沉默了半天,还是没开口。
因为他想起了曾经其他人对闻柚白的羞辱,比如温岁,他们也是把她比拟作一个物件,一个会脏的物件,没把她当作平等的人,肆意对她进行轻贱的评价。
他虽然没参与过,但他的冷漠,就是另一个层面意义上的帮凶。
“那我能做什么,让你觉得不恶心的吗?”谢延舟的脾气好得让闻柚白都觉得惊讶,他没有发火,没有冷沉,没有不耐烦,是很认真在询问她的意见。
闻柚白抿唇:“我不是你妈妈,我没有教你的义务。”
他既然把脸贴上来让她打,她才不会手软。
谢延舟无奈叹气:“好的,谢谢闻律师。”他看时间,“等会你该休息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送来。”
闻柚白没理他。
谢延舟耳畔浮现温岁的话,他平静地说:“医生只是说你不易怀孕,没给你下绝对的诊断,说不能生,或许……”
“这是我的福气,我已经不想再生了,有小惊蛰就够了。”闻柚白语气冷漠,“你觉得我介意不能生吗?”
“心理上的不能生和生理上的不能是两种情况,我尊重你的选择,你有不生的自由,但生理上的不能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所以我才希望你是健康的,有选择的,当然,我也不想再有小孩了。”
谢延舟说的这些话就好像他们已经复合了,在讨论未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