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月花容失色,在看到周鹤潜跌倒时,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连说自己冤枉都不敢,眼泪刷的一下便掉了下来,颤着声儿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素江厉声喝道,“所有人都不许离开!”
外头迅速出现许多侍卫,将这些富商团团围住。
“我们殿下心善,同意你们邀请参加宴会,你们便是如此对待我们殿下”素江浑身上下都透着严肃冷厉,“先是侮辱殿下,如今又当众下毒”
陈老爷听到这话,白着脸就跪了下来。
“不不不,您听我解释!”
素江显然没有与他们多说的意思,狠狠甩袖,带着周鹤潜离开,“没有殿下命令,谁也不许放走!”
“是!”
这变相的软禁,让这些富商顿时陷入了一阵惊恐之中。
周鹤潜被素江带回了马车上。
原本还昏厥的男子,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半点都没有昏厥的模样。
“主子。”
“都控制了”
“是,应该用不了多久,便开始内讧了。”
周鹤潜淡淡应了一声,他抬起自己的大氅,闻了闻,眼底浮现些微嫌恶。
“将这件衣服拿回去,仔细将上面的味道洗干净。”周鹤潜把大氅取下来。
素江听到这话,顿了顿。
“不扔吗”
以往他们主子身上沾了其他女子的味道一副必然要扔了。
周鹤潜看他。
素江:“……”
“属下这就去。”
他不敢多言,拿着大氅便下了马车。
周鹤潜手中拿着暖手炉,闭着眼睛半靠在马车内壁上,兀自想着后续之事。
入了十一月,河南道还是一场雪都未下,而国都已经连续下了两场大雪。
易随那时因为体弱,冬日于他来说,便是最难熬的,幼童体弱,稍有不慎,便有可能直接殒命。
但如今却不一样了。
他穿着黄底黑纹的绣呆虎刺绣的袄子,衣服上带着毛茸茸的一圈,在地上哼哧哼哧的跑着,小小的一团,看着便让人心生喜爱。
国公府内在扫雪的仆从瞧见易随和就像是童女一样冰雪可爱的施若瑜在院落里跑来跑去,眼底便多了几分笑。
“小少爷,若瑜小姐,你们小心一些。”
易随咯咯直笑,小脸红扑扑的,半点都不怕冷的和施若瑜在院子里捏出一个一个小小的雪团,笑声清脆悦耳。
易凤栖来了兴致,在院子里用雪搞了一个大雪人,看得易随一愣一愣的,眼底是止不住的崇拜。
“小姐,这般让小少爷在外面,会受寒的。”婆子有些担忧。
易凤栖看了看易随红彤彤的小脸,说道,“他每日早上都跟着我锻炼,无事。”
易滁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易凤栖,便朝她走了过来。
“小姐,有个帖子送来了。”
“谁”
这些日子给她送来的帖子太多了,易凤栖原本还凑热闹去了定远将军府上举办的什么诗会,结果听了半天,自己听不懂。
季轻然回来时还和她小声说,堂堂一个武将世家搞什么诗会。
易凤栖听了深以为然。
至此那些请她去宴上的帖子易凤栖能推脱便推脱。
“是镇国公府太夫人的寿辰。”
镇国公
“容家”
“对。”
那看来不能推了。
易凤栖摸摸下巴,“行,你去回帖,说我去。”
易滁笑嘻嘻的,“镇国公府上腊梅开的最好,小姐这次去有眼福了。”
“是吗”易凤栖扬着眉,“那我可要好好欣赏欣赏了。”
隔日,易凤栖便和季轻然一同去了镇国公府。
能被镇国公府请来的,也是非富即贵。
易凤栖才走进去,便瞧见了好几个熟人。
景千凝,宁明珠,月娴郡主……
来得倒是齐全。
易凤栖目光在她们身上扫过,很快就收了回来,抬步走进了永寿堂,也是镇国公府太夫人的住所。
季家的老太太也在,瞧见易凤栖和季轻然一起过来,眼底便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这位就是易国公府的嫡小姐,易凤栖吧”太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身深蓝色宝花纹样的衣袍,头发花白,满脸和蔼。
“是,晚辈名叫易凤栖。”易凤栖行了一礼,中规中矩地说了一句贺词,“祝太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夫人笑呵呵地点了头,道,“你爷爷起名,也是对你有些期许。”
“今日来了,便在府里好好玩儿。”
易凤栖站直了身体,看向首位上的太夫人,唇角翘起弧度,声音清朗,“有您这句话,那凤栖便好生玩了。”
“太夫人还能拦着你不成。”季老太太嗔了她一眼,又叮嘱道,“先去花厅,那儿暖和。”
易凤栖从永寿堂离开。
“外祖母与太夫人认识”她问季轻然。
“祖母与太夫人年少时是手帕交,感情甚笃呢。”季轻然理所应当地回答。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是蹭了外祖母的光,才能来镇国公一趟了。”易凤栖漫不经心说道。
“不然你以为镇国公府能请你”
不远处,正好也过来向太夫人祝寿,被容洌带着的景少光听到易凤栖的话,没忍住出口刺了一句。
易凤栖脚步一停,循着方向朝景少光看去。
“景兄,半月未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嘴欠啊。”
易凤栖声音还是那么懒散,但完全没了当初只是单纯逗着他玩的模样。
景少光就是嘴欠,除了圣人,太子,还有皇后,他只要能杠,谁都敢刚一刚,纯纯杠精一个。
被易凤栖来回怼了这么多次,非但没有改变,反而愈发的嚣张起来。
要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合适,易凤栖怕是直接两个大耳刮子扇他脸上了。
景少光完全没有发现易凤栖对他态度的转变,他梗着脖子说道,“本来就是,你就算是易国公府的嫡女如何,如今的易国公府尚在之人,可还有一个有品阶之人说白了你现在就是一个平民而已。”
季轻然听了,不怎么乐意,“景世子这是把我们季国公府,不放在眼里吗”
景少光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到的易凤栖的话,学着说道,“季国公府又不是我家,我为何要放在眼里啊”
易凤栖哼笑了出来,“景世子,那我这个平民,要帮你好好放松放松筋骨,你可愿意啊”
暗含着威胁的话,让景少光顿时怂了,躲在容洌身后,壮着胆子说道,“这……这可是镇国公府!容洌!她要打你家贵客!你得帮我!”
容洌要被景少光这个蠢笨之人给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易姑娘,出府之后,景少光安危,镇国公府,概不负责。”
景少光:!
他想也未想地直接跑了。
易凤栖看着他的背影,暗想着,不把他狠揍一顿,他怕是永远都安分不下来。
“这景少光,真是个坏脑筋,笨蛋。”季轻然骂了一句。
“他要是聪明,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易凤栖揽了揽季轻然的肩膀,“走!咱们去看腊梅!”
季轻然的脸色很快就由怒转喜,乐滋滋和易凤栖去了镇国公府内的腊梅园。
易滁说得不错,镇国公府内的腊梅开得甚好,满地白雪皑皑,枯枝上覆盖了晶莹剔透的积雪,边缘处凝结成通透性带有小孔的薄冰,蔓延至边缘枝梢,一朵朵鲜红的腊梅,开得鲜艳漂亮。
刚刚进园,她们便闻到了一股清冽的寒梅香味。
里头已经有不少人在了,所有人都披着大氅,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赏梅,远远望过去,这幅风景倒是不错。
易凤栖和季轻然在园子里闲逛。
“怎么没有看到宝珊,她没被邀请”
“邀请了,我昨晚写信给她,她还说会在园子里与我们汇合。”季轻然说完,目光还看向了周围,“奇怪,我也没见到我哥。”
易凤栖眼底顿时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她说道,“无事,咱们走咱们的便是。”
“如今镇国公府当真是什么人都请。”
月娴郡主的声音传了过来,“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早知如此,本郡主便不来了。”
“早知我也不来了。”景千凝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对易凤栖的嫌恶。
“那你们现在要走吗”易凤栖忽然窜过来,站在她们身后,懒洋洋的说道。
月娴郡主与景千凝皆被吓了一跳,侧头便瞧见易凤栖不知何时到了她们身后,神出鬼没的模样,着实有些吓人。
“大胆!你竟然敢吓本郡主!”月娴怒斥道。
“这话说的,我好好在这儿站着,什么时候吓你了”易凤栖老神在在的站在那儿,脸上写满了纯良的无辜。
“你胡说!你方才分明在那儿站着!”景千凝怒斥道。
易凤栖扬眉,“原来你们这么关注我”
“嘴上说着有我没你,心里却时时刻刻关注我……”易凤栖眯起了眼,声线拉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易凤栖,人贵有自知之明!”月娴郡主冷哧,“当真是从不毛之地而来之人,不知什么叫天高地厚。”
“我们走,给她同在同一个园子里,本郡主要呼吸不过来了。”月娴郡主高傲的声音响着,浩浩汤汤的带了众多贵女一起往其他地方走。
宁明珠离开之前,不痛不痒的刺易凤栖,“她一个未婚先孕,还生了个孩子的女子,又有何颜面在这儿”
易凤栖咧着唇笑了,“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宁明珠一愣,抿着唇跟上月娴郡主的步伐,打算离开。
哪知她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女声,“啧啧啧,看看这腊梅,长得真标致啊。”
月娴郡主听到这话,顿时往身后看去。
只见易凤栖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跟在她们身后过来了!
这易凤栖!
“你来干什么!”月娴郡主的脸上带了怒。
“赏花啊。”易凤栖理所应当的回答,“在这儿除了赏花,还能干什么”
“你既然要赏花,那便去其他地方赏!莫要跟着本郡主!”
“奇了怪了,这园子这般大,我想看这边的花,怎么便是跟着你了”
易凤栖脸皮厚,她从未怕过谁,自然也不可能因为这几人三言两语便开始愤怒,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们。
气死你!
月娴郡主还有景千凝,宁明珠听完她的话,几乎被气的半死。
“易凤栖,你知不知什么叫不知廉耻!”
易凤栖眼底透着散漫的笑,“你说来说去也就这两个词儿,能换换吗”
月娴郡主:!
气死她了!
“本郡主回去一定要将此事告知圣人,让舅舅治你死罪!”
又来这一套。
易凤栖心里甚是无语,刚想说话,一旁就有其他贵女走过来劝架。
“郡主何必与她一般见识。”有人走到月娴郡主身边,轻柔着声音说道,“她不过是从荒野之地而来的下九流,向来这般没脸没皮,郡主天生贵胄,和她计较,便是吵赢了,也没什么呀。”
“就是,纵使她是易国公府的嫡女,在国都也实在称不上什么世家子弟,郡主切莫为了区区一个平民而让自己生气。”
“对呀对呀。”
……
镇国公府外。
镇国公紧赶慢赶的从会客的院子里出来,来到外头。
“黄掌监,您今日怎的登门了”镇国公笑着说道。
“咱家听闻太夫人寿辰,路过,前来祝贺一番。”黄掌监笑眯眯的说,“道完贺,咱家还得去易国公府向易姑娘宣旨呢!”
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心中又不得不佩服黄掌监的话术。
黄掌监顺道拐过来,便是知晓易凤栖就在镇国公府,这话既给足了镇国公颜面,又顺带引出了易凤栖。
果不其然,镇国公听到易姑娘,便笑道,“这可不巧了,易国公府的嫡女,易凤栖,今日来府上为太夫人贺寿,黄掌监不如直接去寻易凤栖宣旨”
“那敢情好。”
“黄掌监请。”
镇国公带着黄掌监走了进去,又命小厮带路,去找易凤栖。
二人身后跟着好几位太监,一同到了腊梅园。
远远便听见一些贵女诋毁易凤栖之言。
“郡主您与易凤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何使易凤栖能比得了的”
“郡主您快莫生气了,小心为了个微不足道之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月娴郡主声音里透着冷笑的倨傲,“易凤栖,你可听清了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是泥鳅,便应当在泥里摸爬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