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那神秘而短暂的交谈,以及二人的神色异常,立即引起了在场的那几位老人的注意。他们隐约听到父子二人说什么“冷战来了”。
“冷战是谁呀?”几位老人中的其中一位老人有些直脾性,他一看林青山的神色变了,便好奇的问。
是呀,冷战是谁呀?林青山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了。说他是凤鸣的未婚夫,可到了大年初二,就要和他退亲了,可不说他是凤鸣的未婚夫,那他是谁呀?
于是,林青山苦笑一声,说:“冷店的新客。”
村里人说未过门的女婿是新客。
一听说是冷店的新客,便都知道是凤鸣的未婚夫了,却都不知道大年初二就要和他退亲了。
于是,几个老人争相说:“新客来了,可别慢待了人家,赶紧请人家进屋来呀。”
“咱都别坐着不动了。”直脾性的老人赶紧起身。
林青山无奈的望了一眼无奈的儿子,点了点头。
凤翔便赶紧出去招呼冷战。
林青山也随后来到堂屋外,几个老人也相继起身,跟在林青山身后出门迎新客。
冷战已经跟随在凤翔身后来到堂屋门口,林青山一出来,迎面就看到了冷战。
“伯,我来给哥随礼了。”冷战一看到林青山便说。他手里还握着那红纸包的一打钱。
“哦哦。”林青山哦着,闪开身子,让冷战进屋。
几个起身的老人赶紧给冷战让坐,他们也相继落坐陪新客冷战说话。
“哥明天大婚,我伯让我来随礼,顺便留下来帮忙。”冷战说着,将红纸包着的一打钱放在了中堂桌子上。因为他直接给林青山怕林青山不接,被闪了。就像刚才凤翔闪他一样。
那位直脾性的老者赶紧起身,拿过那打钱,数了起来,整整一千,然后几位老人都啧啧称赞。因为一般都随十块二十块,能随五十块都是大礼了,这随了一千,可是闻所未闻。
一时,几个老人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惊羡之情溢于言表。
“新客出手阔绰,我这个糟老头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多钱。”
“别看咱家凤鸣嘴笨,出不来芒,可是个有福妮儿。”
“青山有眼光,给妮儿找的好女婿。”
“中,青山真中。儿子娶了县城大官的千金小姐,凤鸣又找了这么阔绰的好婆家,听说凤舞在班上一直是前五名,养这三个孩儿都出彩,估计青山做梦都会笑醒。”
……
林青山此刻的心情可不像几位老人想像的那样美好,他刚才一听冷战说,是他伯让他来随礼,并顺便留下来帮忙,那就更不能打发他今晚走人了。可家里的住处都正好,他留下来,住在哪里呢。
这时,院子里的人一听说是冷店的新客,随了一千块的礼,都争相围着堂屋门口观看起来,都交口称赞冷战好看,院外边还有人惊叫起来。
“这谁开的小汽车?”
屋里的冷战赶紧起身来到堂屋门口说:“是我开的气车。”
一时,整个院子里,都不再羡慕凤翔娶了个大官的千金小姐,而是羡慕起凤鸣有福气,找了个好婆家。
只有林青山父子苦不堪言。
林青山家里,正房是明三暗五。中间的明三,中间是客堂,西间是杂物,凤舞和凤鸣住在西耳房,东耳房是粮仓,但也有一张闲床,那是凤翔的房间。
凤翔要结婚,可不能让他结在耳房里,林青山便给儿子盖了两间西厢房做新房。
尽管东耳房有闲床,林青山并不打算让冷战住家里,于是,他吩咐儿子说:“去你三婶家说一声,今晚让新客住在大宝的屋里吧。”
大宝是三族婶的大儿子,服兵役去了,他的那间耳房和床,便一直闲着。
凤翔明白伯的意思,赶紧去安置了。
“凤鸣呢?”冷战问。
“在忙呢。”林青山表情木然的说。
凤鸣确实在忙,因为正在厨房帮后娘做饭呢。
天黑了,这几天院子里都扯了灯,是灯火通明。
凤鸣凤舞和娘在厨房已忙活好晚饭,是香喷喷的大锅菜,里面有肉片,还热腾腾的新蒸馍,来帮忙的人,都要留下来吃饭,这是农村的规距。每人一大碗熬菜,一个热蒸馍,吃不饱再添,每个人都吃的很香。除了那几位老人在堂屋陪冷战这个新客吃饭,剩下的人都趴在院子里的条登上进食。虽说很冷,但他们吃得很热呼。
凤鸣端着饭菜直接去自己的房间,一进去就反锁了门。她知道冷战来了,本来正盼望着明天和贾玉轩见面,一听说冷战来了,别提多恶心了,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如同一件华丽的盛装上被溅到了屎,如同一汪清澈的溪流里被注入了污水。
她明天即将见到贾玉轩的好心情,因为冷战的到来,一下子阴云密布。
吃过晚饭,凤翔便带冷战去族婶家去了。而凤鸣,即便冷战被哥带走了,她也不想出屋门,连饭碗都不想往厨房送,因为她在想明天如何避开冷战去和贾玉轩说会儿话,可她又知道冷战的难缠,一时感到很为难。
伯来了,他站在凤鸣跟前,原地踱了两步,小声嘱咐:“不用给人家使脸色,忍过明天就过去了。”
林青山嘴里的“人家”是指冷战,他怕凤鸣感情用事,反而坏事。
“他明天会来的,他是嫂子娘家的男送客。”凤鸣担心的说。她嘴里的“他”是指贾玉轩。
林青山知道女儿嘴里的他就是她的意中人,也就是那个年轻的厂长贾玉轩。
凤鸣又说:“我答应他请他来屋里看我的书柜的,还答应他在哥大婚这天,已经退亲了,他看到那个东西,会不会误会呢?”凤鸣说着,急得想哭。她口中的“那个东西”是指冷战。
“如果他连这个胸襟都没有,那他是没有能力当好厂长的,也不配你嫁他。”林青山嫌女儿太太乎那个厂长。又说,“你虽说是农民的女儿,但也不要忘了自尊自爱,那可比什么都尊贵。”
凤鸣不吭声了,心里却难受。
林青山又说:“可千万别被冲昏头脑,那样容易犯错,青春期犯的错,特别是男女之间的错,是要赔上一辈子的幸福为代价的。”
这时,凤鸣的后娘进来了。
林青山用手一指凤鸣的后娘,又说:“就像她一样下场。”
凤鸣感觉她已经被冲昏头脑了,可她不知道如何清醒,但她认定,这一辈子,除了贾玉轩谁也不嫁。可她没有自尊自爱吗?她做错了吗?
“好好想想吧。”林青山说罢,出去了。
与凤鸣后娘擦肩而过时,凤鸣后娘瞪着他,冲他不忿道:“我咋啦?我挺幸福的。”
凤鸣后娘说罢,来到凤鸣跟前,想说什么,凤鸣一转身,给她个后背,后娘愣了一会,知道女儿这会儿心很乱,不愿说话,便又很木然的出去了。
后娘刚出去,凤舞就进来了。
“明天那个贾玉轩要来吗?”凤舞好奇的问。她刚才好像在外边偷听了,表情阴阳怪气的很女巫。她一直不明白,条件那么好的冷战为什么会看上不精细的凤鸣,难道他看不出凤鸣是个不精细吗?可现在,冷战不但没有嫌弃凤鸣,凤鸣反而要甩冷战,和一个厂长好上了。什么样的脑残厂长,竟然会喜欢一个不精细的人。
凤鸣没有心情理会凤舞,翻身躺在了床上,盖上被子,尽管没有睡意,但她看上去就跟熟睡一样。
这一夜,凤鸣几乎一夜无眠,她的父母和哥哥,当然也是一夜无眠,家里能睡着的只有凤舞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