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冷战给凤鸣的信成了结算室的沸点。
每个人都想目睹信的内容,但谁都不愿做那个折信的人。
而那年轻的女会计手持厚厚的信封,嘴里说着“我们先睹为快如何”,却也只说不折。
于是,有人便推波助澜的起哄说:“快,折开看看再封上,林会计也不会知道的。”
有人说:“折开之后不用封,随便找个信封给装上,林会计怎么知道原先是封着的。”
不擅言谈的孙会计阻止说:“折别人的信不合适,被林会计知道了可不好。”
孙会计是第一个用实际行动阻止折信的人。
赵会计刚才还期待那年轻女会计折信呢,一听孙会计阻止,便也附和说:“孙会计说得不错,确实不合适。”
其实,平时赵会计与孙会计是面和心不和,因为赵会计不会双枪老太婆式的双手拨算盘,她平时一听到别人敬佩孙会计的双手拨算盘就心里不舒服。而孙会计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平时一看到赵会计跟着翁会计坐车出去她就心情烦躁。
赵会计和孙会计年龄相仿,都是四十多岁的中老妇女,资历也几乎一样深厚。但孙会计一直给人一种耿直的感觉,而赵会计也总给人留下一种圆滑的印像。
那持信的女会计本来是真想折的,一听两个资历深的老会计都不同意,便大泄气。于是,她便将信往桌子上一扔说:“算了,吃人家的嘴软,得对得起人家的糠果不是。”
她刚把信扔桌子上,就被另一只白皙而短粗的玉手给拿走了。
“我折开看了就去给林会计送去。”拥有那双短粗玉手的矮胖女会计说。
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一边真的动手去撕。
“翁会计来了。”孙会计见年轻的矮胖会计真折信,赶紧吓唬那年轻的矮胖会计。
“啊。”那年轻的矮胖会计便赶紧将信背在身后,望向棉帘。
这个时候,棉帘被掀开,进来的还真是翁会计。
赵会计一冷不防的一把从那矮胖女会计的手中夺过信,来到翁会计面前,交到翁会计手中,说:“翁会计,这是凤鸣的未婚夫让转交给凤鸣的信。”她还不知道凤鸣已和砖厂老板退婚了。
翁会计接了信,二话不说,转身便出去了,直接去了厂长办公室。
其实,他刚才就在贾玉轩的办公室谈事情。
刚上班,厂里的事情很繁杂,尽管昨天上午开了中层以上领导的会,可很多事情贾玉轩还要详细部署。
翁会计折回到厂长办公室的时候,贾玉轩正在和陈副厂长正坐在沙发上谈事情。而厂长室门外,好几个人都在等待向厂长汇报工作,其中就有外场的赦副厂长。
若是不涉及到凤鸣,翁会计知道有人在和厂长谈事情,肯定会赶紧回避,根本不会进来,但现在他无视那些在门外等待的人,而是掀棉帘直接进来,谦意的向陈副厂长点了点头,在贾玉轩满面的不解之下,径直来到他面前,将手中的信封递上去,并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又谦意的向陈副厂长点头微笑,便掀棉帘出去了。
贾玉轩掂了掂厚厚的信封,好看的嘴角扬起两抹复杂的笑意,他起身跟在翁会计身后送他到门口,看着翁会计离开,棉帘合上,又看了看手中的信封,便直接去了套间内,将信封放在套间的抽屉里,出来继续和陈副厂长谈事情。
年后开工,各部门的宏观部署,都需要向贾玉轩这个一把手汇报之后,经过贾玉轩同意,才可以去实施运行。
所以,因为繁忙,贾玉轩将冷战给凤鸣的信搁置在内室的抽屉里,他这一搁置,就搁置了是好几天。
从年前腊月二十三那天正式放假,到正月十七正式上班,二十多天的慢长年假,他想凤鸣想得如同凤鸣想他。凤鸣哥哥结婚那天,他做为男送务去凤鸣家又没见到凤鸣,虽说将值班给凤鸣哥哥让他转交凤鸣,可整个春节期间,只要家中没事,即便不是他值班的时间,他也会在棉厂待着,就是盼着凤鸣来棉厂见他。
平时上班太繁忙,总是不能与凤鸣很尽兴的待个够。这春节假期,宁静的棉厂像个无人城,多适合有情人在一起待个够啊。
他天天盼着凤鸣来棉厂,却一直没有盼来。而正月十二那天,他以前商业局的副经理的儿子定亲,非要让他做陪客。他当时还想,春节假期都快过去了,凤鸣也没有来棉厂见他,再过几天就上班了,估计上班之前凤鸣不会再来棉厂了吧。谁知那天凤鸣正好来棉厂了,他却不在,庆幸的时,他早早离开了定亲宴,正好在回棉厂的途中遇上了凤鸣,当时正下雨,他本想带凤鸣回棉厂的,当时正下雨,凤鸣又有同伴陪着,他觉得带凤鸣和她的同伴回棉厂不妥,便送二人回家。因为有她的同伴在场,车上也不方便聊关于她退亲的话题。
十七一上班又工作繁忙,贾玉轩实在没有时间和凤鸣相处,即便有些空闲,都很短暂,也很零碎,也不方便和凤鸣相处。几乎连吃饭时间,都是几个领导聚着,边吃边说工作。
上班第一天将凤鸣调到财务室,都是事先给丁主任安置好的。上班第一天的傍晚他推开所有事情和凤鸣吃了顿晚饭,却发现凤鸣的情绪很消极,以为是凤鸣退亲失败,他的心里便也不舒服起来。
没有时间和凤鸣单独相处,贾玉轩也不想将那封信草草的转交给凤鸣,他主要是想等这段工作忙完,有时间和凤鸣相处的时候,再将那封信转交给她。
虽说没有时间和凤鸣相处,但他一有机会就没事找事的去一下财务室,如果王主管在,他就和主管说上两句话,然后他的目光会从正伏案拨打算盘的凤鸣身上一扫而过,就又赶紧出去了。如果王主管不在,反正财务室有的是人,他随便聊上几句,看一眼凤鸣,便也立即出来了。而凤鸣回应他的也只是点头微笑一下。
能看上一眼凤鸣,别提心里有多踏实了。
虽然繁忙,他心里仍然惦记着凤鸣与那个砖厂老板退婚的事情。
莹莹大婚那天,他做为男送客去凤鸣家,是为了能见到凤鸣,但到了之后,他没见到凤鸣,却见到了那个砖厂老板,当时只感觉到太戏曲化了,太阴差阳错了。他的内心当然很不舒服。庆幸的是,凤翔悄悄告诉他,凤鸣已经向伯提出和那个砖厂老板退亲了,因为凤鸣的态度决绝,伯已经同意了,并计划在初二走新亲戚那天和那个砖厂老板了结此事。
也就是说,计划在初二那天与砖厂老板退亲。
他知道,计划与实施是两码事。有些人,天天计划,时刻都在计划,却从来都没有实现过计划。有些事,计划来,计划去,却最终也没有实现。
凤鸣的伯只是计划在初二那天与砖厂的老板退亲,退成退不成,还犹未可知。
现在,那砖厂老板不再寻到厂里来以凤鸣的未婚未自居了,而是选择给凤鸣写信,还不敢直接交给凤鸣,而是让结算室的人转交,应该是退亲了吧。他欣慰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