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玲的话音没落,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赦厂长。
不用问,肯定是赦厂长打的电话。因为他现在还一直追着上午那件事情不放。但这智商也太低级了吧,跟个低年级的学生学嘴告状似的。
贾玉轩好看的嘴角扬起两抹苦笑,望向赦厂长:“是赦厂长打的电话吧?”
“不是,我没有。”赦厂长矢口否认。很急的样子。
赦厂长没有说谎,确实不是他打的,是冷辉在中午骑车跑到邮电所打的。
尽管赦厂长不承认,但与会者没有一个人相信赦厂长的话。
吕科长与姚主管相视一望,都无奈的摇头叹息。二人也认为是赦超杰打的电话,都觉得他太愚蠢,事发当时不打电话,还卖力的帮着疏散职工,疏散公路堵赛。现在事情都过去了大半天了,见证整个事件的职工又都放假回家了,再打这种多余的愚蠢电话,真是名副其实的白痴。
如果在会议上有什么分歧和争执,那都是关起门来的内部事情,现在向县社保卫科打电话,那是家丑外扬,故意将分歧和争执向外人公开,准备分道扬镳,对着干。
如果赦厂长没有在会议上发难贾玉轩,背后放黑枪向县社保卫科打电话,那是暗中较量,彼此都不撕破脸皮,见面还是没事人一样,该干吗干吗。既然赦厂长在背后放了黑枪,给县社保卫科打电话,刚才在会议上却又明着发难贾玉轩,稍微有点脑子也不会这么干。
所以,在场的所有人丝毫都不怀疑是赦厂长打的电话,而是很肯定是他赦厂长打的电话,因为除了他,别人没理由干。
赦厂长的脸腾的红了,他怀疑是冷辉,可又不能将冷辉给供出来。
其实,冷辉也不知道赦厂长会在会议上发难贾玉轩,如果知道,他也不会放那个黑枪,打那个电话。
这是没办法的事,活该赦厂长里外不是人。
“大家继续完善会议内容,陈科长跟我去向县社保卫科的领导汇报工作,靳科长跟我去负责接待他们。”贾玉轩说罢,带着陈科长和靳科长离开会议室,去接待县社保卫科的领导。
县社共来了四个人,一个司机和三名成员,年龄最大的那位是司机姓吴,其中一个还是孙玉玲的父亲,孙玉玲的父亲不是县社保卫科的,而是县社统计科的科长。
除了吴司机和孙玉玲的父亲,县社保卫科等于就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保卫科的齐科长,一个是赵姓的保卫科成员。
从县社来的人数和职位来看,完全不像是来处理事件的,倒像是来棉厂游玩的。
贾玉轩带着陈科长和靳科长从二楼的小会议室下来,只见县社来的四个领导正围在贾玉轩办公室南边的花坛打量着,还一边闲聊。
县社保卫的齐科长附身打量着花坛里的葡萄树,一脸的遗憾,摇头叹息说:“哎呦,今年可吃不成丝瓜和吊瓜了,咱的玉轩厂长给种成花了。”
县社保卫科成员说:“没成家的年轻人不懂居家过日子,等玉轩成了家,估计会把花拔了,再重新种上丝瓜和吊瓜。”
“不会,咱玉轩厂长就是成家了也不会种丝瓜和吊瓜。”五十多岁的吴司机说:“我去过贾主任家,满院种着各种果树。这坛里肯定不是花,应该是果树,真是有其爷必有其孙。”
说罢,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孙玉玲的父亲仔细端详了那葡萄滕,笑着说:“这确实不是花,我看着像葡萄树。”
孙玉玲的父亲又附近看了看,很肯定的笑着说:“嗯,吴师傅猜的真对,这就是葡萄树,和我们老家那棵一样,是新品种。”
……
县社来这四个人,贾玉轩都认识。除了那个年轻的保卫科成员不熟悉,剩下的都熟悉的跟左邻右舍似的,平时见面都是伯伯叔叔的叫。但此刻,再熟悉,也要公事公办,人家毕竟是以县社领导的身份来处理棉厂事件的,就不能一上来就伯伯叔叔的叫了。
“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棉厂指导工作,欢迎各位伯伯叔叔多多指教。”贾玉轩给来个先公后私。
贾玉轩一番客气的礼仪之后,赶紧向陈科长和靳科长介绍了四个县社领导,然后又向县社领导介绍了陈科长和宣传科长。
平时因为工作上的关系,陈科长和县社保卫科的齐科长早就认识。
“别外面站着了,快屋里请。”贾玉轩请县社领导去他办公室。
靳科长早已经进去开始为他们沏茶了。
“就不去屋里坐了。我说玉轩厂长,你们棉厂保卫科有人打电话让我们过来一趟,说你们厂出大事了,可我们从进大门到你们办公区,这一路上别说大事了,而是冷冷清清,鸦雀无声,除了门岗上有人,厂里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出什么大事件了?啊?这不啥屁事也没有吗?这咋回事?你们棉厂保卫科谁打的电话?”县社保卫科长很直接的问。
“怎么回事?”贾玉轩心里明名镜,却装做一脸的不解,赶紧问身边的陈科长,“你们保卫科打的电话?”
“这绝对不是我们棉厂保卫科打的电话,估计是外边的人恶作剧,各位领导不也亲眼看到了。我们厂啥事没有。”陈科长心里也明如镜的回答。
“也是,各位领导也看到了,我们棉厂已经大放假了,如果是我们棉厂的职工打的恶作剧电话,绝对不会说我们棉厂出大事了,可能会说下面乡里的棉花站出事。”贾玉轩接着陈科长的话说。然后他又极度认真的吩咐陈科长说,“以防万一,以后还是彻查一下咱厂有没有职工打这种电话。”
“查,查,肯定要查,查出是谁决不轻饶。”陈科长连声说。
贾玉轩又说:“各位领导平时请都请不来,现在正好来指导一下工作。”
贾玉轩又说:“别外边站着,各位领导快请屋里坐。”
“我说轩儿,什么事没有那就最好了。嗯……我给你说轩儿,我们三个就不去你办公室坐了。”齐科长说着,难为情的伸手指了指,把吴司机和年轻的县社保卫科员给指在了他所说的“三个”范围之内,又笑着说,“让孙科长替我们去你办公室给你指导一下工作。”
他说罢,另三个人也跟着笑起来。
县社保卫科长的齐科长又说:“轩儿,咱孙科长想请你吃鲤鱼。”
贾玉轩一时都听不懂齐科长的话意。
县社孙科长想请自己吃鲤鱼?
县社保卫科的齐科长在贾玉轩不懂其话意的时候又向门洞那边一指,笑着说:“轩儿,我们想去你们伙房的小菜园转转,孙科长你们聊。”
我们伙房的小菜园?
贾玉轩还是有些纳闷,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伙房有个小菜园。
原来,在伙房和前场之间,有一个大水塘,伙房与水塘之间,有一片湿洼地,伙房的刘会计便围起来,种了各种的时令疏菜,因为离水塘近,墒情好,种出来的疏菜既茂盛又鲜嫩。
伙房西边的棉厂家属区,每户房屋后面都有一块小菜园,同样接近水塘,疏菜充足,平时也不去祸害伙房的疏菜。
贾玉轩来棉厂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伙房那边有个小菜园,看起来县社这帮领导对棉厂很熟悉,虽说不上纤毫必知,却知道他这个厂长都不知道的小菜园。
所以,县社保卫科的齐科长一说去菜园转转,他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刘会计种五香菜最拿手,我们伙房后边那小菜园被他收拾的跟风景画似的。”陈科长赶紧说。他也等于给贾玉轩解释。
经陈科长这一解释,贾玉轩这才知道伙房后面真有个小菜园。
“那你们谈。”县保卫科的齐科长伸手向贾玉轩和孙科长一划拉说。然后,他带着司机和下属向门洞走去。
而孙玉玲的父亲果真留了下来,看起来他是真有私事要和贾玉轩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