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玉轩明知道孙玉玲早和那个保安同居了,但在孙科长面前,他是只字不提玉玲和那保安同居的事情。
这时候,宣传科的靳科长陪着县社保卫科的人回来了。
贾玉轩和孙科长一听到外边的说话声,都起身出来了。
“和轩儿说了吗?”县社齐科长离老远就问县社孙统计。
“说了。”孙统计说。
“时间不早了,咱走吧孙科长,那边还有饭局呢。”县社齐科长说。
“快到饭点了,大老远的来到这里不吃饭怎么可以。”贾玉轩抬手看了看表。
“别麻烦,不会留下吃饭的轩儿,那边约好的饭局,有正事要办。”县社保卫科的齐科长他们几个站在门洞口,仰头打量办公区的主楼。因为二楼小会议室里的会还没有结束。
等贾玉轩和孙科长走近他们,县社保卫科长一指门洞外边说:“车都发动了。”
说罢,示意孙科长出门洞。
这个时候,会议室散会了,领导班子成员哗的都涌下楼了,簇围着县社的几个领导,将他们送出办公区,送到车上。赦厂长在会上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灰头土脸的很没面子。见了县社领导,也不敢往前凑,只在外围附和。
县社的吴老司机也不知和保卫科的齐科长附耳说了几句什么,保卫科的齐科长将贾玉轩拉到一旁,埋怨说:“轩儿,这么客气干吗,咱都不是外人,你这样客气,弄得我们以后都不敢来了。”
原来是伙房的刘会计刚才去附近村里的(回)民家里弄了些熟牛肉,那家(回)民是专门在县城开店卖牛肉的,他家的牛肉很出名,也很贵。刘会计将牛肉分成四份,一份二斤,四个县社领导是每人一份。
因为以前也有过县领导来检查,凡是没有留下吃饭的,贾玉轩都会让伙房的刘会计送了熟牛肉。这一次,贾玉轩吩咐他按老规矩来,刘会计就知道如何做了。
“荆芥拌牛肉,黄金搭档。既然不留下来吃晚饭,我们也不强求,那就上车吧。”贾玉轩牵着县社保卫科齐科长的手送他坐进车里。
县社领导坐车走了,孙科长在车子启动前还探出身让贾玉轩多(操)心他拜托的事情。贾玉轩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只是,虽说他郑重的点了点头,但关于孙科长让他去了解的那个保安,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口头应承什么,只是无声的点头。因为他隐隐的感觉,那个保安的家庭条件,很可能不尽人意。
因为他知道那个保案,是保安队长孙红军,生得一表人材。拭想一下,他一个相貌周正,身材高挺,能力还行的保安队长,如果家教有方,家庭优越的话,他怎么会如此随便的和棉厂的女孩(同)居。何况,孙玉玲的相貌有点不尽人意。
送走县社的领导,贾玉轩本想去看爷爷。可是,棉厂领导班子中的几个成员还簇围在他周围不愿散去,他回到办公区,那几个领导成员也簇拥在身后跟他回到办公区,贾玉轩便知道他们还有事情。特别是吕科长,贾玉轩看到他回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一踏票据,这是要找他签字。
尽管已经快五点了,贾玉轩还是想让陈厂长和翁会计去一下土产那边看看情况。最近一个多月,他在那边开辟了些棉厂之外的业务。最近,厂里那辆昌河车也为土产那边的他们专用,贾玉轩还把自己的司机杨进辉也派了过去。
贾玉轩便又折回到门道外边,见陈厂长和翁会计正离开。
“陈厂长,翁主任,辛苦你们去那边看看情况吧,毕竟一大天了,去看了之后再下班。”贾玉轩吩咐正离开的二人。
“我们正要去那边的。”二人说着,赶紧去西门那边坐车去了。
贾玉轩也松了口气,难得喘歇一下。县社的人说,今天棉厂西门发生的事情,早传遍全县城了。全县城的人都知道了,爷爷肯定也知道。现在一切都过去了,陈厂长和翁会计去到那里,会把厂里发生的事情如实说给爷爷,爷爷听了也会安心。
贾玉轩回到办公区,见吕科长,陈科长,靳科长等四五个领导班子成员都散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外等他呢。
他回到办公室,吕科长年纪最大,倚老卖老的也紧跟着他进了他办公室,其他人见状,便散落在外边聊天等候。
贾玉轩请吕科长入座,给他沏了茶,接了他的票据,坐在办公桌前,大概浏览了一遍。
这些票据,他大略估摸有五万以上,而且,春节过后,也就阴历二月之前繁忙,阴历二月之后,阴历二月之后,收花等于进入了小淡季,结算室只留一个取钱窗口就够用了。这收花进入小淡季之后,棉厂的大小车辆的出动并不频繁,调运硬件的大卡车都是上边调运方的车辆,棉厂的卡车平时也很少负重跑远路了,哪里会产生这么大的费用。
春节前吕科长报了几万修车费,因为是他贾玉轩上任以来他第一次报票,贾玉轩没有太难为他,只是警醒他“下不为例”,然后直接给签了,但签字之前,给他规定了报票的标准。
可现在,他仍然我行我素,按原来的标准来签票。这一年两次,十来万的修车费,买一辆新昌河都用不完的钱。棉厂再赚钱,也搁不住这么往私人腰包里流呀。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像吕科长这个年纪的人,他这种取财手段,未免太难看了吧。
贾玉轩有些纳闷,吕科长这种敛财手段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是从一当司机主管就开始,那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司机主管,退休的老赦身为一把手,当时签字的时候就没有疑问吗?
吕科长如果是从自己来棉厂之后才开始这样取财的,那春节前报账,明明都给他说得一清二楚了,怎么还依然如故?
贾玉轩手持票据,坐回吕科长旁边。
“吕科长,春节前放假,你报票的时候,我不是说过了,以后再产生的修车费用,一定要在票据上注明,是哪辆车,出的什么故障,换的什么零件,最后由检修师傅的签字按手印,这一切一定要标注的清清楚楚。可你这些票据,只显示修车换零件,却没有详细的标注,不符合咱厂的报销标准。年前的职工大会上我也特意在会上讲了这件事,包括车间的检修报票也是如此标准。所以,吕科长的这些不符合签字报销的票据,我真的很为难。”贾玉轩翻着票据,微笑着说。然后,他将票据放在茶几上。
吕科长不屑的笑了。
“健厂以来,修车费用都是这么报的,我年纪大了,这突然改变,还无法适应。贾厂长所说的报票标准,是贾厂长个人规定的,还是县社财务科规定的,还是市社财务科规定的,还是省社财务科规定的呢?还是(国)家有这个规定?”吕科长不急不慢的连声发问。他的态度还是一副倚老卖老的架式。
贾玉轩心里有些不耐烦。但他知道,自己此时的不耐烦,已经是焦躁了,他不能焦躁,他不能让吕科长抓住他任何不尊敬长辈的把柄,否则,眼前的吕科长会借题发挥,将事情给闹大,甚至捅到上边去。那样的话,外人背后只说他贾玉轩不懂事,故意为难退休老赦的亲家。
“那是晚辈没说清楚。”贾玉轩笑了,赶紧给吕科长敬茶,又说:“吕科长,晚辈年轻,说话有不当的地方,您身为长辈,可得多包涵着些。”
贾玉轩又说:“厂有厂规,这不需要上面给咱定财务规定。因为咱棉厂是自负盈亏,赔钱赚钱,上面哪个部门都不会替咱棉厂承担分毫。如果吕科长不相信,反正厂里也放假了,清闲了,明天我和吕科长拿着这些票据去上面的那些财务部门咨询一下吧。”
吕科长本来是想拿上面那些部门唬一下贾玉轩,没想到贾玉轩还认真了,真要拿那些票据去上边核询,他立时慌了。
“我老了,不懂这些,再有几年就退了,贾厂长看着办吧,签不签字,还不是贾厂长动一动笔的事情。”吕科长的语气和态度明显服软了。他大概是暗示贾玉轩,他再有几年就退休了,即便票据是弄虚作假,又能作假几年。
“吕科长,这和您快退休没半点关系,票据不符合标准,这个真不能签。”贾玉轩为难的说。
贾玉轩又说:“如果是千儿八百还能照顾,你看这好几万呢,我贾玉轩身为一把手,主持棉厂的全面工作,年前给吕科长签那几万块钱的票据就违反了原则,愧疚难挡。这一次,吕科长如果不完善票据,无论如何也不会签字,因为实在无法向全厂职工交待。”贾玉轩说着,将茶几上的票据向吕科长跟前推了推。
吕科长的脸上挂不住了,不忿的哼了一声,站起身走了,临出门还扔下一句话:“贾厂长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