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府门前。
凌玥与翠云等了好一会,阿昀才慢吞吞地出来。
手里还牵着一匹马。
“你不坐车?”她不解。
“我想骑马。”
凌玥没再多说,今天他最大,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他高兴就好!
高兴了,就不作妖了,她也就不用负疚了。
这么久以来,但凡她表现出一丁点的忽略,他就天塌了般自暴自弃,实在让她无法接受。
更无法接受的是,她会心疼,真真切切地疼。
中了邪了!
中秋晚上面对薛天的落寞她也只是抱歉,即便她知道如何能让他重展笑颜,她也不会那么做。
不像对这个祖宗,她会在意他的情绪,会不惜一切治好他的悲伤。
她会拉他的手,会抱他,甚至亲他,虽然她事后推给了不清醒。
糊涂之时方是最清醒之时,只不过不敢接受情动的后果。
这几日,她又思索了,要不就顺着心意?
可他们就像是冤家,好一会,闹一会,好一会,闹一会。
好的时候春暖花开,闹的时候天崩地裂。
他太激烈了,而她不喜欢不可控,这也是她最深的顾虑。
还是要走一步看一步!
“凌小姐,我们上车吧?”翠云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
“好。”
马车向着宫门驶去。
车速不疾不徐,正好可以小憩一会。
翠云一直面带微笑端正地坐着,自凌玥认识她以来,她似乎一直这般。
不像自己,举止仪态连个宫女都比不上。
半途,凌玥睡得渐入佳境时,忽听阿昀喊她。
小寿星有吩咐了!
她从车窗探出了头,他已经下了马,正朝她招手。
“怎么了?”
“下车。”
虽然不知什么事,但她依言照做。
他很高兴她这么听话,在她迷迷糊糊间扶她上了马,随即一跃而上,坐在她的身后。
凌玥只觉得背后一暖,闻到了他香囊内的佩兰香。
“表少爷,你们要去哪儿?”翠云跟着下了车。
阿昀调转马头,只说了一句:“今日我们有事,明日再去凤起殿向皇后娘娘请罪。”
翠云不淡定了,娘娘这次特意叮嘱了,不管怎样一定要将他们带来。若是完不成任务,她会被罚。
“表少爷”
一声清脆的鞭声,一骑绝尘。
翠云跺跺脚,这可怎么办?
凌玥被阿昀吓了一跳,回头间已看不到马车了。
“少爷,你这是抗旨!”
他低头冲她笑了:“抗就抗了,又不是第一次。”
“可这是你的生辰,皇后一定很想见你。”
他不以为意。
“可我想见你。终日读书习武,我都没时间与你一起。我再不把握机会,难道真的一辈子做你表哥吗?”
她望着他微红的脸,叹了口气:“她会把这笔账记在我头上的。”
“怕什么,有我!”
长街上,一匹马,两个人,一个海棠娇艳,一个白衣似雪,吸引了众多路人的眼光。
其中有一个秋香绿的身影。
是秋心。
自从那晚去玉明寺见过凌玥后,她就一直在等待香影的死讯,可总也等不到。
她心中不安,托人去了京都府大牢,香影却不见了。
想把这情况告诉主子,又接到主子的信,让她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去见他。
于是她想再见一次凌玥打探消息。
正盘算着如何见她,却在长街上遇见了她。
她语笑嫣然,靠着一个满眼宠溺的英俊少年。
那个少年,秋心忘不了。
忘不了的不是他的英俊相貌,而是他的心狠手辣。
他是心硬手硬的恶魔!
她还记得他让人刺瞎香影眼睛的情景,执刑的人都手抖了,他却始终直直立着,漠漠看着。
他的眼神,幽深,阴鸷。
让她想到一个词:地狱。
在那个地狱,她得了一身伤。幸而香影将罪名全揽了,再加上她事先在漱玉阁做了准备,否则怕是早留不住命了。
“若不是在地狱走过一圈,我也可以像薛天一般和风细雨。”阿昀勒停了马,为凌玥将披风系紧,“冷吗?”
她摇头:“不冷。”
“那继续?”
“好。”
他在她的发上轻轻吻了下,她感觉到了,佯装不知。
潼城小镇。
秋风起,微凉;
秋叶落,微黄;
袅袅炊烟,斗酒十千;
沧海桑田,云月常圆。
阿昀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她,缓步在这热闹的小镇。
担心她抽出手,先开口了:“你说过今日都听我的。”
她笑着举起了他的手:“应该不包括牺牲色相吧?”
他忍不住笑了,澄亮的眸子湖水一般,从未有过的轻松。
“包括!”
出乎意料,她说了个“好”。
他不知道的是,她当时故意给他承诺,只为他不用顾忌。
他果然不顾忌了,不仅紧紧握着她的手,还在她的额上落下了一吻。
极轻极柔,雪落人间般。
她本想提醒他适可而止,可又不忍打破他的欢喜,权且认了。
凤起殿。
皇后见翠云一个人回来了,失望至极,温和的眸子多了愠怒之色。
“本宫不是说了一定要将他们带来吗?”
虽不是疾言厉色,但已经动怒。
翠云跪在她面前:“娘娘,本来已经往宫里来了,可是中途阿昀改了主意,将凌玥带走了,他说说明日进宫请罪。”
明日请罪?明日又不是他的生辰!
“差事办砸了,跪两个时辰。”
“是,娘娘。”
莺儿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她伺候皇后多年,还从未见过她处罚翠云,看来以后办差要当心了!
皇后去了御书房,皇帝正闭目养神,白逸随侍左右。
本不想打扰他,他却听到动静醒了。
喝了口茶,站起身,问她:“是阿昀到了吗?”
皇后摇头,要是到了就好了。
叹道:“没有。半途中把凌玥带走了,还说明日来请罪。”
皇帝也是失望得很,早早将政事处理了,居然又被放鸽子了。
生气,很生气!
可想他,是真想他!
缓了缓情绪:“可知去哪儿了?”
“没说。两个人一匹马,肯定带小姑娘玩去了。”
什么时候能把心思放一点在她身上,她这个当娘的也就不求什么了。
白逸却在品着她刚才的话,两个人同乘一匹马,感情这么好了吗?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殿下这是青出于蓝啊!
不行,要趁热打铁,赶紧再搜些话本子给他!
正脑补着,被皇帝瞪了一眼。
“白逸,你要笑就好好笑,如此猥琐像什么样子?”
白逸一秒变正经,儿子不来拿他撒气!
但他只敢腹诽不敢多言,又面无表情地站好了。
“随朕出宫!”
“皇上您说出宫?为什么啊?”白逸大惊。
“还能为什么,找阿昀!”
他这个父亲缺失了十六年,儿子十七岁的生辰绝对不能错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