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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睹物思人(求花求评求收)
    少年气定神闲,并未因刚才的议论有半分情绪的波动,此话却向皇帝暗示了退朝。

    众臣并不知道两人交往的前情,当然觉得一个初次面君的少年郎胆子够大。

    岳飞更是心里疑惑万分,岳云不是爱出头的个性,到底有什么详情要避人告诉皇帝,还是仅仅想替自己解个围?

    赵构听见这话,刚才愤怒的情绪中涌出一丝儿欢喜,又有几分好奇。

    莫非,他是要违拗他父亲,私下呈情,放弃留在岳家军,愿意当御前侍卫?

    总感觉这样的惊喜不太可能发生,可赵构还是按捺不住心痒。所以他很快就点点头:“岳云,朕今日召见你,也正有话要问呢。”

    众人只好知趣退走,岳飞有点犹豫,自己是否该离开皇宫,赵构已经说道:“鹏举,你先回馆驿候着吧,有事朕再叫你。”

    这下,岳飞想在宫门外等岳云问个清楚的打算也落空。

    赵构把皇宫叫“行在”,自己的内殿取名“原树”,寓“原树若吾乡”之意,表示自己客居杭州,未忘故土。

    岳云随赵构到了原树殿,宫人合上殿门。

    见少年低头目不斜视站在门口,赵构就散了刚才金殿内的黑脸,大咧咧往檀木扶手椅上一坐,笑微微道:“岳云,朕非有意戏耍你,朕是怕你有压力,影响球技的发挥。如今你也瞒了朕许多经历,咱们算扯平了,你莫要怨朕。”

    岳云简短地回应了一句:“臣不敢。”他现在急于向他求证另一件事。

    “这里是朕的内殿,没有朕的召见,谁都不能进来,你有话但说无妨。朕也觉得,与其留在军中,真不如……”赵构一心想他说御前侍卫的事,不觉两眼放光。

    岳云察觉到他的意思,没等他话说全,立刻跪下禀道:“臣有一物,特呈给官家验看。”说着,取出怀中精美的火石,双手呈上。

    赵构完全没料到另有主题,待接过他手中之物,熠熠闪亮的红宝石让他禁不住瞪大了眼睛,目光散乱,双手颤抖。

    天哪,这是他一母同胞最小的妹妹婉柔过周岁时,抓周抓到的,一直贴身带着当做平安符。

    国破时婉儿只有五六岁,所有的消息都指向她已被乱兵杀死。

    “岳云,这是皇家之物,你……你从哪里得来?”赵构面色大变,跳起身急急发问。

    岳云见他的神色,心知不假,遂将相州城楼上遇见赵婉柔的事一五一十告知。

    赵构听罢,身子摇晃了几下,看着火石喜极而泣,喃喃道:“婉儿,朕的小妹,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皇宫内王子公主众多,彼此争宠,人情本来凉薄,所以赵构对父皇皇兄,也就是表面上的套路,哪有什么真情实感,包括沦陷被俘而死的正妃,他也没怎么念叨,反正美人随时都有。

    但赵婉柔却不同,婉柔与赵构是同母所生,还恰好与他唯一的儿子同天出生,两个孩子从小是一个奶妈,赵构待婉柔,既是妹妹也如同女儿,情感深厚。

    如今儿子惨死,本以为也死了的婉柔竟意外还活在人世,怎不让他惊喜万分!

    “你见到吾妹时,她样子如何?可曾受苦?”

    岳云道:“帝姬衣着华丽,虽然清瘦,气色尚好,金国军士,看起来对她有所惧怕,未见有呵斥阻拦。”

    赵构听到此处,才有些心安,婉妹没有受苦,总算还好。可是,她毕竟还在完颜宗弼大营里,他甚至不知道长大后的她出落成了什么模样。

    恼恨中赵构一拳打在桌上,将那堆得高高的书卷都震落在地,嘶吼道:“婉妹在盼着皇兄去救她,朕要北伐,朕一定要打败金国,将婉妹夺回来!”

    见他歇斯底里地发作,岳云默默蹲下身子,将地上的书卷捡起,整理好放回书桌,心里却不禁转念。

    从小他在军中,成天听父亲激励将士们,说官家如何挂念被俘的二圣,如何想着还我河山,现在看来,那些口号,还没有一枚火石管用嘛,可见有些东西,说说而已。

    当然以岳云的性子,此刻心里有什么想法,都不会流露出来。

    待赵构发作够了,他才注意到屋内的少年既没有劝说他,也没有抚慰他,更没有慷慨激昂地表忠心,只是把一地的烂摊子收拾了。赵构便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怔怔地瞧着他。

    已是黄昏,斜阳从窗棂里照射进来,映在少年的脸上,衬托出他面如冠玉,俊美的五官益发光彩夺目。

    赵构一时失神,下意识地去接他手里最后一卷书,“朕……朕让宫人来收拾好了。”

    岳云接住他的目光,将书码放好,才郑重道:“陛下放心,帝姬是国之象征,全军将士都会尽力的。”

    赵构的心绪有了被安抚的妥帖,想到他这句话的意思,仍是不会留下来,要回岳家军去,又不禁失落。

    他拧着眉,郁郁道:“朕封你带御器械,若无战事,可受得?”

    岳云不语,想了想,待要说什么,赵构忽道:“你且不要回答朕。天色将晚,今天不要回馆驿了,与朕一起用晚膳,再将婉妹的样子说给朕听听。”

    这个理由,岳云无法拒绝。

    那边岳飞在馆驿却得到宫人传话:岳公子这几日留宿宫内,宣抚不必等了,速回江州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