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官职?幽州……牧?”
“正是!幽州牧!”
史阿字字铿锵,传入王越耳中,直如惊雷炸响。
堂堂剑圣竟然忍不住瞪大双眼,脸上表情瞬间凝固。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史阿,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新任幽州牧……用钱买的?!”
“是,整整耗费了三亿钱!”
史阿不清楚陈潇的具体花销,只是说了个大概。
王越想哭的心都有了。
自己在江湖上出生入死十几年,练就了一身深不可测的修为,自以为来到京城之后,便可以得到皇帝伤势,一飞冲天、平步青云!
到头来,却只是凭白在洛阳蹉跎岁月!
这些年来,为了讨好那些权贵,不惜放下自己盖世宗师的姿态,像个小丑一样游走于洛阳官场之中,却始终一无所得!
而那个陈潇,竟然靠花钱成了幽州牧?!
还特么有这种操作?!
王越的消息再不灵通,也知道朝廷改刺史为州牧的消息,所以他很清楚,一州之牧,乃是不折不扣的一方诸侯、封疆大吏!!
自己梦寐以求的,他人却唾手可得……
这种感觉,扎心的要命!
犹如一柄利剑,当场刺入了王越的心中!
他热血上涌,郁闷的几乎发狂!!
“呵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脸上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那真是恭喜陈公子了,有钱就是好啊,陛下连如此重要的官职都卖给他了……”
史阿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自家师傅的言不由衷。
他忍住笑意。
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凝重,声音也随之低沉下来:“师傅,弟子此番前来,正是要告诉你,欠公子的债该还了。”
什么?
王越眼眶狂跳:“陈公子让你来催债的?两年来从没问过啊,怎么还要我还债了?”
“师傅,这两年时间里,你这武馆可是一点也不赚钱,为了巴结那些达官显贵,你的花销更是吓人,前后加起来,已经欠了公子足足百万钱……”
史阿轻轻一叹:“这么多的钱,总是要还的啊!”
“什么?我已经欠了这么多钱了?!”
王岳闻言,竟然吓了一跳。
一滴冷汗抑制不住的从额头流下。
堂堂宗师,有着世间绝顶的武力,此刻竟拘束的如同田间老农:“不过是两年而已,怎么就欠这么多钱了呢?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见此一幕,史阿愈发庆幸自己的选择。
空有武力而没有手段,连经营武馆都做不好,终究只是匹夫而已。
不能成大事。
相比之下,公子的手段、魄力才叫可怕。
令人不自觉折服。
“看师傅这样子,怕是没钱还吧……”
脑中思绪闪烁,史阿看着自家师傅的窘态,忽然咧嘴一笑:“弟子跟你说笑的,公子胸怀海纳百川,早就将那点小钱,忘得一干二净了。”
“此言当真?!”
王越被弟子戏弄,又惊又怒又喜,竟是连连失态。
“自然是真!”
史阿收起笑容,认真的道:“不止如此,公子知道师傅这两年在洛阳的处境不堪,不忍看师傅一身本事,却报国无门,愿意以幽州牧之名,征辟师傅前往幽州任职!”
“公子承诺,只要师傅答应,三年之内,便让你做到秩比两千石的护乌桓校尉!”
“两千石”三个字,听的王越心神剧颤。
短短时间内,心态接二连三的爆炸。
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护乌桓校尉这等官职,什么时候轮到幽州牧任免了……”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酸。
却也是事实。
护乌桓校尉,乃是朝廷设立,专门管理乌桓事务的官职。
虽然设立在幽州。
虽然幽州牧位高权重。
却也没有权力,直接任命。
“师傅啊,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史阿无语,索性直白的道:“以公子的手段,他说你能在三年内做到护乌桓校尉,那你就一定能做到,再不济,以公子的豪富,再花钱从陛下那买来就是了!”
王越闻言,正要说话。
却被史阿毫不留情的打断。
“退一步讲,就算做不到护乌桓校尉,在幽州牧麾下,前途总是不缺的!”
这一刻,明明史阿才是徒弟,说起话来,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而师傅你在洛阳多年,连陛下都对你赏识有加,可曾升过一官半职?可还有哪怕半点希望?”
“所以师傅,你还不明白,在陛下和那些权贵的眼里,我等低贱的游侠,便是武艺再强,也终究难登庙堂吗?!”
“师傅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醒来?!!”
宛如醍醐灌顶,振聋发聩。
王越脑中轰鸣如雷。
若是两年前,他断然不会将史阿的这番话,放在心中。
身为盖世宗师,他内心其实是极度骄傲的。
除了皇权,不会对任何人或者势力低头。
但此时此刻,经过这两年的蹉跎,他深切明白了史阿所说的这些。
在洛阳,他王越……什么都不是!
正是有了这样的心态变化,他竟然觉得史阿所说,极有道理!
与其在洛阳蹉跎岁月,不如去幽州放手一搏!
更何况,自己可是欠了陈公子足足百万钱!
虽然陈公子慷慨,不在乎这点钱财,但自己堂堂宗师,岂能欠债不还?若真如此做了,岂非沦为世人笑柄?!
宗师的尊严何在?!
如此想着,王越心态大变,却还是矜持的看向史阿:“徒儿所言,倒是有点道理……”
“来此之前,公子让徒儿带了整整百万钱,说不管师傅答不答应,这百万钱,都送给师傅作为礼物!”
史阿清楚感受到了自家师傅的异样,当即笑道。
王越所有的矜持,顿时消散。
“陈公子如此体恤我,王某若是再推辞,就是不识抬举了!”
他深吸一口气,表情骤然变得深沉如渊,气势如渊渟岳峙:“这便引我去见陈公子,我要亲自向他拜谢!”
史阿倚剑偷笑:“师傅不是说,堂堂宗师,必须报效朝廷,不可为区区商贾效力吗?”
“胡说!为师什么时候说过这种混账话?!”
王越毫不犹豫否认,并且狠狠瞪了史阿一眼:“再者说了,公子已经是幽州牧,向公子效力,便是向朝廷效力,有何区别?”
说着,或许连他自己都觉得羞愧,竟是身形一闪,抢先一步去见陈潇了。
史阿的笑声再也忍耐不住。
在武馆上空激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