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之中,一支万余人的军队正在行军。
密密麻麻的身影,仿佛无边无际,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从高空看去,大军行进的并不快,阵型也显得有些懒散,士卒们手中拿着的兵器,也完全比不上朝廷的精良。
显然,这并不是一支精锐。
却也杀气腾腾。
随着大军的行进,天地间骤然被一股肃杀的气息笼罩,所过之处,大地颤动、连风都似乎停了下来。
“安定王,前面就是涿郡了吧?”
大军前方,两骑并行,一名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揉了揉酸胀的大腿,目视前方道:“前方斥候,可有传来消息?”
“启禀陛下,半个时辰前,有斥候回报!”
虽然口称陛下,但安定王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恭敬之色,反而一副平等的姿态:“说是那陈潇,已经到了卢奴县城,明日就会进入幽州境内!”
不用说,这两人就是张举、张纯了。
前者是曾经的泰山太守。
后者则是中山相。
都是大汉的实权官员。
造反之后,两人又联合了乌桓的丘力居,声势暴涨,麾下聚集了十万之众,野心便也随机膨胀起来。
张举自封天子,张纯则自号弥天将军、安定王。
不得不说,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这俩人就是三国时代的两个跳梁小丑,但放在此时此刻,最起码在幽州,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方枭雄。
连威震草原的白马将军公孙瓒,都被他们困在了管子城中。
破城指日可待。
这也导致,二人愈发骄狂。
“卢奴县啊,那不是你以前的地盘嘛……”
张举闻言,粗犷的脸上泛起一抹笑意:“等这次杀了那新任幽州牧,你我便趁势攻下卢奴县城,让你旧地重游如何?”
“哈哈,陛下此言正合我意!”
张纯也笑了:“只要杀了那陈潇,幽州之地便尽在我手,到时候,将中山国占了,作为日后进攻冀州的前哨,倒也合适!”
“朝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原本听说要派刘虞来幽州,我还有点害怕,正琢磨着如何对付刘虞呢,朝廷自己就换人了,如此,岂非天助我也?”
张举眼中,尽是意气风发:“皇帝昏庸到这等地步,正是我辈英雄涤荡九州、再造乾坤的大好时机!”
张纯深以为然。
“听说那甄家赘婿花了几亿钱,才买了这个幽州牧,真是有钱啊!”
他眸中泛起一抹贪婪:“甄家这么有钱,然而我为中山相时,却从未孝敬过我,此次攻下中山,正好再去一趟无极县,将甄家的家底尽数据为己有……”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甄家的那几个女人,听说自甄夫人往下,五个女儿皆是生的国色天香,也一并抢了!”
张举听的连连心动:“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的,尤其是五女甄宓,虽然才六七岁,却隐隐可见倾国倾城之姿,曾经有相士见了,直呼‘此女日后贵不可言’!”
张纯笑道:“如此贵女,正当充入陛下后宫,方成一代佳话!”
张举啧啧称奇。
他心里清楚,甄家曾经是官宦世家,又富甲冀州,家中女子根本不可能抛头露面,更何况是年仅六七岁的甄宓?
所以甄家众女的相貌,不大可能被外人所知。
最多就是甄夫人主持甄家生意后,外人照着她的相貌,自我脑补出来的。
这种传言,当不得真。
即便如此,他依然被张纯说的心神摇曳,忍不住放声大笑。
“知我者,安定王也!”
笑声之中,他又有些疑惑:“既然那甄家五女皆是国色天香,怎么当初招婿,却被一个无名之辈抢了机会,同时坐拥亿万家财和绝色美女?”
“不瞒陛下,两年前甄家招赘婿之时,确实无数青年才俊蜂拥而至,却连甄家的大门都没进去,最后却是便宜了那陈潇……”
张纯回忆当初,忍不住重重叹气:“这一切,都是因为那陈潇长的极其高大俊朗,当世无人可出其右!”
“哦?”
张举大为好奇:“世间真有这样的男子?比起我来如何?”
张纯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这位陛下,是不是平日里被门客吹捧多了,以至于自己都觉得自己相貌堂堂。
犹豫了一下,张纯还是说道:“不敢欺瞒陛下,陛下之容颜,固然也是当时少见,比起那陈潇,却还是差了几分!”
“当真?”
张举不信,目光灼灼的盯着张纯。
张纯看着张举粗犷的面庞,实在无法违心的说谎,只好点头:“当真!”
张举身为男人的自尊心,顿时被激了出来。
“既然如此,此人就更该死了!”
他冷哼一声,粗犷的脸上杀意横生:“运气好长的好看有什么用,此子愚蠢到带着十万百姓前来幽州,便是上天注定,此番要死于我手!”
对于这一点,张纯倒是同意。
“只可惜,丘力居的乌桓精锐要围困公孙瓒,否则此次出兵,我等必能轻易大胜!”
说起丘力居,张举脸上戾气更甚。
“哼!什么围困公孙瓒,都是借口!”
他冷哼一声,显然与乌桓人的合作关系,并不牢靠:“到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群乌桓人见利忘义,出兵劫掠的时候比谁都积极,真到了关键时刻,却完全靠不住,也就只能打打顺风仗而已!”
“他不肯随我前来,不就是怕杀了幽州牧,会彻底惹怒朝廷,招来大军报复嘛,以为我不知道?!”
“首鼠两端的小人!!”
张纯全然没有给丘力居说话的意思。
他们和乌桓人,本就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而已。
但和乌桓人不同。
他们没有退路。
对于他们这些反叛的汉臣,朝廷定然是要诛杀剿灭的,然而对于乌桓人,朝廷却已经习惯了他们的时而归降、时而叛乱,遇到这种事情,大多是赏赐金银财宝,将其招降。
所以乌桓人叛乱就像吃饭喝水一般寻常。
也因此,不够坚决。
“所以我们才一定要杀了幽州牧!”
他微微一笑,阴骘的眼神中,狠辣之色狂闪:“唯有如此,乌桓人才会彻底与朝廷决裂,再也不敢不听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