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知道你看上那小丑八怪哪里。”
“不过你们俩是没可能了。”
“因为我已经把她给卖了。”
“银子拿了花了,卖身契也给了,人家过不了几天就会过来提人了。”
李厮这话说得平淡,就好像随便卖了一只阿猫阿狗一样。
莫衍眼中迸射出来的目光如寒冰,语气却还平稳着。
“卖给人贩子?”
李厮竟然摇头失笑,言语间不乏得意。
“人贩子哪能卖得出好价钱?”
“大户人家。”
原来,李厮最近运道不佳,在赌坊前前后后欠下五两银子还不上,就打起了家里便宜女儿赔钱货的主意。
因为跟人贩子价钱谈不拢,才一直没定下来。
恰逢镇上钱老爷家要买会些厨艺的丫鬟,李厮就瞅准了机会。
还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把价钱忽悠到了十两。
哪里知道,他这边生意谈妥,那边丫头片子就闻风跑了。
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把人抓回去。
还为了安抚钱家那边,先把卖身契交了过去。
这卖身契一出,周雪瑶就是被冠上了奴籍。
好在李厮签的虽是终身,却属于活契,还能靠钱赎回。
要是死契的话,那就完了。
奴籍记录在案,不管逃到哪里,被抓住都是大罪。
莫衍看着被村民们捆押走的李厮的背影,脸沉得滴水。
他当然想现在就将人千刀万剐,这样的人渣不配活在这世上。
但他这么做了,反而正中李厮的下怀。
狂徒李厮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死活,莫衍却不能。
将视线收回,意外撞进周村长幽沉的目光里。
周村长亦是一脸冷冰冰的不快。
也对,村子里这颗毒瘤困扰他多时,好不容易有机会铲除,却多半达不到他理想的效果。
其实,他真恨不能……
“村长大人,能私下里跟您说句话吗?”
周村长恍了恍神,看着面前神情坚毅的少年,收了面上的阴沉,温和道,“阿衍啊,卢氏母子虽非因我而死,我这个做村长的也有责任。”
“我会出钱将他们安葬的。至于那瑶丫头,就……”
莫衍理解地点点头。
十两银子,就算对一村之长,恐怕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何况,他也没有那个必要出。
“您能安葬卢氏母子对瑶丫头来说,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我想跟你说的,是关于那李厮……”
这么一场闹下来,天色渐渐暗了。
围观的村民也差不多都散了。
回去该烧火的烧火,该做饭的做饭。
卢氏母子的尸首已经被村长着人带回村里的公祠堂,周雪瑶还跪倒在原地,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不肯起。
莫衍就站在她跟前,没有试图蹲下身安抚。
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
周雪瑶跪了多久,莫衍就站了多久。
终于,周雪瑶低垂着的脑袋有了响动。
“今晚,我会去祠堂守灵。”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泪痕已干,眼里也没了能叫人惊艳的光彩。
莫衍嗯了一声。
末了,又对着颓颓然如行尸走肉般僵硬的背影补了两句。
“我不会食言的。”
“你等着看好了。”
言下之意,在我给你答复之前,好好活着。
背影停顿了下,该是听进去了。
晚上没人做饭,莫衍只能照旧啃着干巴巴的烤红薯。
他打开自己的农场空间查看,仅有的四块田地分别种着红薯、土豆、玉米和白菜。
长势喜人。
除红薯以外的农作物,是他用早上卖木耳菇子挣的钱买来的。
挣得不多,两个肉包,几包种子,就花没了。
没料到发生这么多事,也就没把挣钱当做首要紧急的大事。
土豆、玉米、白菜这些,都是打算囤着过冬的粮食。
可现在,他得好好想想,用什么方法,才能快速挣到十两银子了。
靠卖粮肯定不行,除非运气爆棚捡到灵芝人参什么的种进空间,否则靠卖普通农作物得卖到猴年马月去。
只能,先上山碰碰运气。
兴许,能打到几只猎物卖点钱呢~
次日,李厮及其俩同伙,依然被捆着。
既没有被放走,也没有被扭送进官府。
这是莫衍给出的主意。
周福田作为一村之长,虽没有当众处决的权力,却有将自家村里恶贯满盈的渣滓除名的权力。
只要带上李厮的罪状,去镇长老爷那报备,就能把李厮从他们周家村的名册上除去。
既然李厮不是他们周家村的人了,那之后打算举报的卢氏母子一案,他们周家村就成了受害牵连者。
不至于损害村子的形象,以及他村长的名誉。
周村长很满意,后来押送李厮去官府县衙的路上,还好心施舍了他一碗浊酒。
李厮从昨日起就滴水未沾,早就渴得不成样子,嘴皮子都干裂了。
想周家村的人也没那个胆量,明目张胆地毒死他。
便毫无戒备地仰头灌了进去。
哪里知道,刚走出几步路,肚子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李厮憋得脸色发青,大力挣扎嚷嚷起来。
“不行不行,快放开我,我憋不住了!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