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厮提着裤子,着急忙慌地往某个山头上跑去。
这不是去镇上的那条大道。
镇长老爷只能处理些家长里短、经济纠纷的小事。
涉及到人命的大案,只能送往县衙。
去县衙,就免不了要翻山越岭、长途跋涉。
对押人的,被押的,都不好受。
李厮刚解开束缚的腿脚还僵硬着,跑不快。
偏偏肚里翻腾,每走一步都像要喷涌出来一般。
这滋味真是,又难受又难堪。
总算寻了一处僻静地,李厮嘴里骂骂咧咧地,去解自己的裤腰带。
直到现在,他还觉得周家村的人没胆,只敢给他下下泻药而已。
“谁?!”
李厮刚要脱裤子,身后传来动静,他敏锐地重新勒紧,转头向后望去。
却只感到眼前一黑。
同时,脑门上挨了重重的一记。
不是几乎,是绝对已经把他的脑壳拍碎了。
这熟悉的招术,这狠硬的程度。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只可惜,视线被血液模糊的同时,意识也飘散了。
另一边,周村长带领的押送队伍中,有人见李厮久去不归,忍不住叫唤开来。
“村长,这李厮该不是骗我们的吧?”
“对呀对呀,拉泡shi拉这么久,我看是早就提溜着裤子跑了吧~”
周村长一拍大腿,懊恼道,“糟糕,赶紧赶紧,跟过去看看!”
“这山里要跑了,就抓不回来了。”
起头的汉子当即招呼了两个人,循着李厮离开的路线去找。
边走还边抱怨,“当时就不该听村长的,找两个人跟过去,不就没这事了?”
旁边有人嗤笑他,“跟过去看他脱裤子拉shi?恶不恶心……”
那汉子光是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就浑身长毛一样的难受。
索性闭嘴不言了。
几个人找到一处山谷边缘,这里还留着些许脚印,李厮应该就是选的这块地方。
现场却看不到他方便的痕迹,附近也没有找到他离开的足迹。
正疑惑着,有人指着山谷下,陡然拔高了音量。
“你们看,底下那一堆乱石上,李厮是不是在那?”
一个汉子把上身探出去,差点因为重心不稳栽倒下去。
他后怕地退回去几步,蹲坐在地上往下看。
“好像……真的是……”
“喂喂,他旁边那一滩,不是血吧?”
从周家村去一趟县衙,光是路上,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两天。
周村长带领的队伍,却是早上出发,不到傍晚,人就回来了。
闲来无事,村民们可不就得了解嘛~
结果传着传着,一个村的乡亲都知道了。
包括在公祠堂内守灵祭拜的周雪瑶。
都说李厮是恶人有恶报。
押送途中,谎称自己要方便,意图逃窜。
那知在逃窜途中一个不慎,失足摔下了山谷,丢了性命。
那山谷不深,却颇为陡峭,底下还堆满了巨大的山石,甚是难爬。
当然,就算山谷不难出入,也没有人有那份闲工夫,要特地把尸首捞出来安葬的。
李厮这一死,反倒省事,皆大欢喜。
守在祠堂里的周雪瑶欢喜倒是谈不上,痛快肯定是有的。
只可惜,代价太大了……
“放心交给我吧。”
“我不会食言的。”
“你等着看好了。”
不知怎的,脑海里响起那人对她的承诺。
周雪瑶腾地一下直起身,不可抑制地去想。
李厮的死,和他到底有没有关系?
若是无关,那会不会太巧了。
若是有关,那自己真是……
欠他太多了。
周雪瑶坐不下去了,脚步仓惶地赶往半山腰莫衍的家。
几近黄昏,小屋里却没人。
一时间,脊背都冒了冷汗。
周雪瑶冲出已成了摆设的院门,想出去找莫衍。
望遍四处,却又不知道从哪开始找起。
只好颓然地倚着篱笆墙坐下。
迷茫,担忧。
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也理不清自己和莫衍的关系。
她本是被逼至绝境时,无可奈何向他求助。
以为能靠自己的双手还清。
可欠到现在,莫衍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又成了被卖出去的奴隶。
拿什么还?
一想到失去自由,将来只能做个任打任骂、任劳任怨的,卑贱的丫鬟。
周雪瑶双手捂脸。
她不想哭,真的不想的。
可是……
“你坐在这干嘛?”
头顶传来低沉却好听的嗓音,周雪瑶激动之余,抬头的动作用力过猛,后脑勺撞上篱笆墙。
她吃痛地低呼,面上却是喜的。
脱口而出一句,“你回来了!”
说完这句,还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直到听到莫衍的反问。
“你这是在等我?”
周雪瑶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不是人家的小媳妇,怎么能说这种叫人误会的话呢~
这别扭劲一上来,她立刻摇头推翻,“谁等你,我有事找你来着。”
“哦,什么事?”
莫衍扛着肩上的东西往上提了提,人往院里走。
周雪瑶不及回答,看清莫衍扛的什么,没忍住叫出声。
“你打了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