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谷里出来，途经一片树林。
莫衍差点就被这头横冲直撞的小猪崽给掀翻。
好在他及时稳住身形，抄起一头削尖的大木戳子成功反攻。
脱群的猪崽不难抓，就是小了点，也不知能卖上几个钱。
莫衍直接在院里磨刀，准备给小猪崽开膛破肚。
周雪瑶又凑到他身边，双眼亮晶晶地问，“野猪耶，你是在哪里抓到的？”
莫衍随手指了个方向，“就在那边的山上，我往深处走了走，刚好就撞上了。”
周雪瑶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下口水，卢氏母子已下葬，她也在祠堂守着，三天没进食。
这会儿真的是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那什么，这猪肉你想怎么吃？”
“红烧，煎炒，火烤，我都很拿手哦~”
莫衍被这丫头哄得，当真起了一点馋念。
不过，被他很好地克制住了。
“不行，这头猪崽我是要拿去卖的，还得给你攒赎身钱呢~”
周雪瑶听到前半句，稍有些失望地瘪了瘪嘴。
听到后半句，难免又情绪低落下来。
“没用的，成年野猪兴许卖得到十两，这头猪崽这么小，六七两最多了。”
“剩下三四两，要上哪里凑？”
“再说了，你没必要帮我做到这一步。我走了，前面欠你的那些，还指不定还得上还不上呢~”
莫衍浑不在意地笑笑，手脚麻利地开始切割野猪肉。
“就因为这样，才要帮你凑赎身钱，不然前面那些，不就讨不回来了？”
这些话听在耳朵里，有些不服气，更多的却是感动。
隐隐的，也有了期待。
虽然三四两是普通农户一年才能挣出来的收入，但短短几天的相处，周雪瑶莫名就起了这样的念头。
如果是他的话，也许真的有办法做到。
“你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闻言，周雪瑶反射性地抬头，又摇头，“不是的。”
她沉吟了下，像是在斟酌用词。
“那个，你听说了吗？”
“李畜生在被押送的路上，不小心掉下山谷摔死了。”
边说，边仔细地研磨莫衍的神色。
莫衍面上却滴水不漏，语气也不带起伏。
“他摔死是活该。”
“不过，你有必要专门跑过来跟我说这件事吗？”
两人对视几秒，周雪瑶先提了提嘴角，移开了视线。
浅笑道，“没什么。”
末了，又委屈巴巴地捂了咕咕直叫的肚子，“我饿了~”
一头半大的猪崽子，留下猪头和猪下水，其余的拿麻绳绑了，明天一早带去集市。
周雪瑶先把猪头、猪大肠、猪小肠这三样挑出来，收好。
剩下的那些洗净，切吧切吧煮了一锅猪杂汤。
另外还蒸了一锅糙米饭，做了个凉拌木耳。
当然，前提是这两日莫衍用卖菇子的钱换了些糙米和调料品。
凉拌木耳酸甜脆爽。
猪杂汤为了去味切了不少野山椒进去，浓香麻辣。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糙米饭口感偏硬，强行下咽有点刮嗓子的感受。
不过目前的收入还不足以让他吃上细粮，只能先忍忍。
难得吃上顿有滋有味的，莫衍一下没忍住，吃撑了。
便将碗筷留给周雪瑶收拾，自己来了个饭后散步。
附近林子里晃了一圈回来，周雪瑶非但没走，还指着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土炕。
土炕不小，炕头炕尾躺下两个人是绰绰有余。
微微红着脸，“我睡哪里？”
莫衍乐了。
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只觉得反正自己不会对她怎么样，两个半大的孩子凑合凑合睡一张炕也不会怎么样。
这会儿才意识到，在这个年代，他们十四五岁，已经是可以娶亲嫁人的年纪了。
今晚自己要是跟她同了床，那就是毁了这丫头的名声。
可转念一想，他们就是不同床，被村里人知晓丫头在他家睡了一晚上，结果也是一样的。
“你想睡哪里？”
莫衍坏心眼地把话又给她抛回去。
周雪瑶被噎了下，转而难为情地咬了咬下唇，试探的口吻说了句，“那我睡地上？”
“好。”
莫衍出乎意料的爽快。
自顾自地爬进被窝，闭上眼睛前还故意舒服地从鼻子里哼出几声。
并且很快，被窝里就发出了轻微且绵长的呼吸声。
被忽视的周雪瑶心不甘情不愿地跺了下脚，抱着床头柜上另一套褥子就要往地上铺。
手伸到一半，还是收了回去。
家庭的不安稳，她本就对这些虚礼不屑一顾。
现在更是马上要做奴隶的人了，在乎这些能有什么用？
反观莫衍，激将傲娇的丫头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他也是真的累了。
为了一个李厮，把前世反侦察的手段都用上了，尾随押送的队伍翻越了一个又一个山头。
回来的时候还扛了头野猪崽。
几乎是脑袋沾上枕头，困意就铺天盖地地涌上来了。
睡得沉，以至于清晨时分，上下眼皮也是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的过程中，一张明媚的笑脸也逐渐放大清晰。
对方有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笑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颇有几分魅惑天成的味道。
莫衍也是行动快于思想，草率了。
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一只手就……
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