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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女管玲 二
    男人们聚在一起,她就抱着用红披毯包着的小儿子,指挥着一大一小二个保姆,在厨里房中忙忙碌碌。

    初中小女生管玲。

    就默默腼腆和新鲜地,在一边睁大眼睛瞧着……

    这时,管玲己懂事。

    常来找老爸要事儿干的乡亲们,就是所谓的农民工,而人称“管老板”的老爸呢,就是个不大不小的包工头。老爸的为人,有口皆碑,不管认识或不认识,只要是乡下人找到自己,一律想办法给其找工作;自己掏钱,调解农民工之间的纠纷。

    而且,老爸从不拖欠乡亲们的工资。

    有好几次,完工后甲方的工程款,迟迟不到位。

    老爸独自想办法筹钱,把老妈的金银首饰和私方钱,都逼了出来,拿到了当铺。

    印象中的老爸,对农民工态度极好,从没见他发过什么脾气;可是,有好几次,却对城里人和干部,当面嗤之以鼻,热嘲冷讽,毫不客气。

    “得了哩某处。

    总共才几百万块钱的小工程,你就这样狮子大开口,我和兄弟们吃什么?

    我们农民工也是人啊!”

    “你要狠了点哩,某科,上次不是给了你五吗?现在你还要十,不怕上面查哩?”可是,管玲读大一的某天,家里的柱子,塌了。

    老爸的一个生死兄弟。

    进城后结识的一个某局基建处长。

    在年关将近,东窗事发前,卷款潜逃,不知所终。

    这个小处长卷跑的三千万公款里,正好有着本该发给老爸的近五百万元的工资和材料款。公安,供货商和众乡亲都闻讯而至,怒目而视,哭哭啼啼,怀疑迷惑和寻死觅活,凡此种种,自不待言。

    老爸在拘留所呆了半月。

    惨白着脸。

    胡子拉喳的回到家。

    老爸卖掉了小别墅和二大一小三辆车,又咬牙借了高利贷,勉强付清了拖欠的材料款和工资,带着哭成烂泥的老婆和刚读小学一年级的儿子,租房住下……

    这不幸的一切,都瞒着刚跨进大学校门的管玲。

    每月的生活费都照常打到女儿的卡上。

    因此,和罗歆朱朱一样,陶醉在大学生活中,不爱回家的管玲,竟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查觉。

    如果不是罗歆在庆贺署假来临时,和二姐妹高兴疯打说漏了嘴,也许还要隐瞒得更久。当然,事后管玲气愤的想到,罗歆这哪是说漏嘴?

    明明是借此敲打提醒嘛。

    谁让走投无路中的老爸,病急乱投医,经人拉钱,借了罗歆老妈的高利贷?

    高利贷,老爸最后是还上了。

    可罗歆老妈,那位公开身份是,市社保局外场科的张副科长,每次来学校看到看望女儿,都不忘给女儿的好朋友管玲和朱朱,带上一份意外惊喜的小礼物,并慈祥端庄一一给予搂抱,鼓励和关心的假面目,却哗然撕破……

    哦!老爸呀!

    门响。

    老妈进来了。

    “管玲,还不找你弟弟,呆着干哩?你弟弟还没吃饭哩。”管玲揉揉自己眼睛,往外就走。不想出门不久,正碰到小弟慢吞吞往家里走来。

    管玲拉住他。

    “小弟,回家吧,是你不对呀。

    老师的教导你忘记了?捡到东西要交给老师呢。”

    小弟的脸依肿着,可显得干净了一些。想是爱干净的他,在什么地方找水洗了来?小弟被姐姐拉着,低着头也不说话,二姐弟慢慢腾腾回到家里。

    管玲拉着他洗了手。

    然后找出药膏,轻轻抹在他脸上。

    再恨铁不成钢的瞧着小弟。

    此时的管玲,实在想不起再该给他说什么?毕竟是大学生,且才思敏捷,她明白这所谓的捡东西要上交,和时下的“老人倒地该不该扶”一样,其实就是一种观念更新。

    姑且不论这事儿到底应不应该?

    仅就现在自己的心情,她只觉得低落,压抑。

    只想这么呆呆的坐着,看着窗外那一抹午后滚烫的阳光。

    吃完饭,瞅着老妈把一碗留给老爸的面疙瘩,小心的端到冷水里冰着,也不用老妈的招呼,管玲便收拾碗筷洗起来。

    说实话。

    老妈煮的面疙瘩一点不好吃。

    不但疙瘩里还有生粉,而且盐味和味精,都放得太多。

    这让吃惯大学食堂,喜淡养颜的大本女生,犹如从天堂掉到地狱。可是,这还只是开始,接踵而至的,以后顿顿都会是这种面疙瘩,这种形似面疙瘩粗糙难咽,恍若回到洪荒蛮野时代的市民生活……

    “哎哎,你怎么这么大手大脚哩?”

    老妈一伸手,关小了自来水。

    本是小碗口粗的水流,变成了很细很细的水滴。

    “还有这洗洁精,怎么放这么多哩?”老妈一侧头,鼻子眼睛皱成一团:“几块钱一瓶,怎么一点不知道节约哩?”洗好碗,管玲又自觉做起清洁来。

    租赁房本不大。

    也就四十多个平方吧。

    不多久,就窗明几净,亮堂了许多。

    管玲又翻腾出带回一大束塑料花,找个玻璃瓶一插,原本显得晦暗无味的屋里,竟然变得生动缤纷起来。像受了影响,老妈也变得有些高兴。

    她拍拍自己衣襟。

    掸起丝丝灰尘。

    捋捋自己鬓发,挨着女儿坐下。

    “管玲哩,毕业啦?”“妈,我说过,毕业了呢。”管玲轻轻回答,瞅瞅正在里屋做作业的小弟:“读了四年,1460天,终于毕业啦。”

    “毕业了好。

    毕业了,你爸就不用每月都担心。

    没钱往你卡上打哩。”

    管玲默默的点点头。“你外公死哩,三月份。”管玲一惊:“怎么没听你们讲啊?什么病?”“我本来是要讲的。”老妈木纳的瞅瞅女儿。

    “可你爸说怕影响你的学业,你的学业是大事哩。

    先是伤风感冒,送到镇医院输液,又没消毒被感染。

    没钱哩,发了几天高烧,就死了哩。”

    管玲站起来:“这是医疗事故嘛,要找镇医院理论。”老妈叹口气,摇摇头:“找了,赔了一千块钱,你爸好面子,说算哩。唉你外公也老哩,七十七罗,该上天哩。”

    管玲重新坐下。

    老爸好要面子,这自己是知道的。

    可没想到竟然好到如此地步?

    赔了一千块钱?天呐,这事儿要发生在城市,一千后面怕要加好几个零吧。前年夏,一个刚跨进校的大一男生,和几个室友不顾校方规定,偷偷扒铁栏杆,摸进还没开放的校游泳池夜游,不幸溺亡。

    怎么着?

    尽管校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最后仍给赔了其家属35万块了事儿。

    一千块?简直是天方夜谭呢。对于外公,管玲印象不太深,只朦胧记得,和老妈个子差不离,一年四季的手中,都捧着支硕长的很好看的斑竹旱烟杆……

    “乡下人。

    死哩也就是死哩!”

    老妈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

    “这都是给那个坏蛋害的,要找到那坏蛋,我们管家也就翻身哩。”“爸不是说那个坏蛋有消息了吗?”管玲挪挪屁股,这塑料凳好硬呀,坐起一点没安全感,哪比得上教室里那厚厚软软的坐椅哦?

    明亮宽敞。

    灯火通明的大教室。

    连排的天蓝色铝合金凳,整齐划一,闪闪发光,瞅着就令人有一种美感,倍觉愉悦。

    听课和自习时,三姐妹各自带了自做的绣花坐垫,往凳上一入,啊哟哟,暖和舒适,可这是在家里。“有消息了?”瞅瞅老妈:“就给政府报告啊!报告没?”

    老妈摇头。

    “听说那坏蛋现藏在加拿大,”

    瞧瞧女儿。

    “加拿大是外国?很远哩?”“远!”管玲简短回答,有些颓丧:加拿大和我国没有引渡关系,纵然知道这坏蛋的消息,又有什么用?

    “管玲,你身上还有钱哩?”

    “有呢。

    妈。

    你要?”

    想起自己卡上还存着的二千多块钱,管玲脱口而出,随之心往下一沉:这可是自己从老爸每月打给的生活费中,硬挤下来的。

    爱美女生哦。

    每月如果仅限吃饭或什么零花,捏紧点,用不了多少钱。

    如果再在花费最大的衣着和购书上,捏紧点,节约就更可观。

    即或是在老爸最得意时,心性始然的管玲,也没养成大手大脚的消费习惯。所以,可是,这可是自己身上仅有的全部财产,接下来的日子,怕光靠节省是不行的。

    “妈,你要吗?”

    老妈摇头。

    “家里虽然困难,可有你老爸顶着,节约点也就过去哩,我是怕你一个大姑娘家,兜里光光行事路哩。”

    “妈!”管玲觉得自己鼻子有些发酸。才女管玲,管玲有才!不光同学们这样说,管玲自己也这样认为。

    想想吧。

    一个普普通通的大三女生。

    其短篇小说和散文诗歌貌似平淡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