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你这是关心歆歆阿姨?是犯迷糊,搞笑取乐呢。帮怜儿方便后,顺便给我们弄点什么解渴的,行不行哦?”
“不行!
没有!
你俩相互瞅着不,不就解渴哩?”
小保姆也笑着出去,顺便拉上门。罗歆四下瞧瞧,不请自坐,铺着玉石垫的红木沙发,十分凉爽,手一提,双脚一偏微夹,把小拎包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你也坐嘛,站着干嘛?”
董晓碗酷酷的微笑到。
“除了坐,就是站,别要我坐了,我就站着,可以吗?”
“这是你的家,当然可以。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啊?”罗歆可爱的歪歪头:“不会是居心不良吧?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哟。”
伸伸右手。
纤纤玉指。
托住了自己的脸蛋,定定的望着对方。
就罗歆而言,因为家庭和自身缘故,大学四年,几乎没有一天,不在追求者的羡慕中渡过。因此,要讲和男生这样单独相处聊天,罗歆是轻车熟路,驾轻就熟。
常常是。
聊不了多久。
就矜持起身。
玉臂一扬:“谢谢!我觉得差不多了,该回寐室休息啦,拜!”裙袂飞舞,飘然而去,绝不会有第二次。通常是那一位被冷落摔下的男生,目瞪口呆,恍若梦中……
久而久之。
或倾慕其色。
或仰慕其才。
主动寻来大情人们,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到最后,无人骚扰了。可现在,面对的是董晓碗,一个被老妈暗里看好的潜力股。
玩世不恭的戏谑。
便少了虚情假意。
多了一些活泼认真。
见对方不但如约而至,而且如此主动,董晓碗自然高兴,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了对方。未了,还解释到。
“罗歆。
按易主任的说法。
只要你和你的那二个同学,替我证明怜儿的来历。
怜儿就不会被他们硬要过去,送福利院了。所以,我就想请你们帮帮我。”罗歆听完,哭笑不得,搞半天是为了这件小屁事儿?
我还以为是对方主动约我。
要谈什么国家大事?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急着来了。
一个连女友都还没有的大老爷儿,居然为个弃婴不顾一切,神魂颠倒,如果不是自己亲眼参与其中和亲眼看到,真是不敢相信。
真是奇怪了。
你董晓碗好像对这个弃婴。
比对我更有兴趣?
我早就怀疑,这弃婴是不是你的私生子,故意通过这种方式,名正言顺的进入董家?可想想,老妈让我来,也一定有她的道理。
据我所知。
好像自出道以来。
老妈还从没看走过眼,吃过大亏的……
“帮你?怎样帮呢?”罗歆有些茫茫然:“写张过程证明,然后签字?”董晓碗点头:“就是这样,。”想想,又补充到:“我想是这样的。”
罗歆瞧着他。
没吭声。
这么简单?
然后呢?然后,我再以什么借口上你家?瞧你这傻大个,还部队营级转业,等待分配呢?面对才女加美女的本姑娘,好像除了你的怜儿,就没有别的话题似的?
装聋作哑?
装腔作势?
超级大色狼呀?
哼哼!狰狞面目藏得可深哦!叩叩叩!小保姆兴冲冲叩门进来了,一手抱着怜儿,一手托着个大玻璃盘,一牙牙翻了沙的西瓜,整整齐齐诱惑的摆在盘中。
“董哥。
接接。
拉了拉了,怜儿拉了好多的尿,尿不湿都接不住哩。”
董晓碗先接过怜儿,翻腾翻腾,又细瞅瞅孩子,放在摇篮,再返身去接甜甜手里的果盘。小保姆一扭身:“等你拿,水过三秋哩。给,董哥,你吃这牙。”
一大牙削得薄薄。
红红透明的无籽瓜片。
被玉骨牙签挑着,掠过罗歆,递了过来。
董晓碗急忙对小保姆示意,要她先递给客人。可小保姆却视若无睹,一下塞在他手里,再一挑,递给罗歆一牙:“歆歆阿姨,给!”
罗歆想不接。
可当着董晓碗不接。
怕他难堪,就一伸手接过来。
可并没送到自己嘴巴,反而在半空划一个大圈子,一起塞在了董晓碗手中:“董哥,你也吃这牙。”可晓碗和小保姆,却都像没出她话中的不满。
一齐看着她。
异口同声的回答。
“不客气,还有呢。”
董晓碗手一挥。重新递了过来,手指碰着手指:“女孩儿多吃西瓜好,驻颜有术哦。”罗歆觉得他的手指,热热的,很有力,便不再推辞。
接过来。
优雅的举到自己嘴边。
轻轻就是一口……
罗歆吃西瓜时,董晓碗和小保姆就像欣赏外星人一般,一直傻傻的瞧着,也不说话。刚从冰箱里取出的西瓜,味道好极啦!
罗歆很快啃完一牙。
董晓碗和小保姆分别又递上。
罗歆也不客气。
接过董晓碗手里的,银牙一闪,被切成优美月牙型的西瓜片,就从正中缺了一大片……罗歆接连吃了好几片,这才发现不对。
“哎。
怎么都是我一个人在忙?
你们也吃呀。”
小保姆摇头:“我喜欢喝冰镇凉水,减肥哩。”董晓碗回答:“你来之前,我就解决掉了一个,实在吃不下啦。”
罗歆把最后一块西瓜皮。
扔进果盘。
小保姆立即递过一大张湿巾。
“歆歆阿姨,擦擦,你吃西瓜的样儿哩,真好看!”罗歆接过:“是吗?甜甜,你可真会说话,是你董哥教的?”“哪里哩?”
小保姆直摇头。
瞅瞅一边的董晓碗。
“董哥就知道逗怜儿玩。
要不,就是站着望着窗外发楞哩。我自己觉得好看,就好看哩。”一伸手,又拈出张湿巾,准备递补过来。罗歆摇摇头,湿巾大,足够用了。
她偷偷瞟着董晓碗。
这家伙只是微笑着站着。
不时瞅瞅隔壁,再静静的听二女孩儿唠叨。
罗歆理想中的男朋友,应该是幽默风趣,适当的插话,来点点睛之语,活跃谈话氛围。可这个董晓碗,却安静得有点可疑。
是不是就只一心惦记着,要我的证明和签字呀?
“上次,张处带了个女孩儿回来,宝贝得很哩。
事后问我女孩儿好看不好看?我说不好看。”
小保姆嘟着嘴巴,也没见她怎么蠕动,那话儿就绵绵不断流落出来:“张处问为什么?我就说那女孩儿啃西瓜,像是在啃男人,一点不淑女哩。”
哈!
罗歆刚一张嘴。
突见董晓碗侧着耳朵,在认真倾听什么?
忙把大笑吞回了喉咙。“甜甜,好像是怜儿醒了?”话未落音,小保姆就窜了出去。罗歆酸酸的瞅着董晓碗:“你对怜儿挺爱惜的哦,真是男儿身,慈母心啊!董局张处怎么说?”
没回答。
只是笑。
然后强调。
“罗歆,那证明真的对我很重要。”罗歆答:“这样吧,我的文字功夫不行,要不,你先拟出稿,发我信箱看看后,再签字。”
董晓碗有些失望。
“那,今天。
你不正好在这儿吗?”
“我只是先来看看,好几天啦,怜儿要是早被福利院接走了呢?”罗歆抓着拎包站起来,她觉得和这傻大个在一起,好生没趣。
本姑娘国色天香。
青春芳华。
对方竟然没有一点欣赏的表示。
就知道惦念着那个弃婴。窥一斑而知全豹!照这细节来看,这个董晓碗根本就不懂得,或者是故意不愿意欣赏自己;即然如此,这大热天的,我屁颠颠跑来干什么?
自讨没趣呀?
“你,你就走了?
不再坐会儿?”
董晓碗望望墙上的电子钟,搓搓自己双手,又迸出一句:“要不,再吃一个西瓜?”罗歆也睃睃墙头,哦,五点都过啦,这时间也溜得太快了点吧?
她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自己要再坐坐。
没准儿董局和张处就会下班回来了。
记忆中的广电局长和组织处长,似乎从来没有社保局座和张副处忙碌。还有,自己到董家虽然没给老妈打招呼,可人精鬼怪的老妈一准猜到,保不定会给董局张处暗示呢。
要是这俩老口一回来。
得,瞧吧。
不好溜啦。
“董哥,”小保姆在隔壁叫唤:“快过来,怜儿好像又拉了尿尿。”那董晓碗一听,嗖的就窜出房门。于是,罗歆抓起自己的拎包,蹑手蹑脚的朝大门跑去。
悄悄拉开沉重的防盗门。
下午的太阳罩着罗歆。
眼前一片迷漓。
她返身关上大门,吁口气,按按电梯键,顺便透过小风窗,朝外瞧瞧,吓一跳,那广电局长和组织处长,顺着绿荫簇拥的走道,正兴冲冲的说着什么,朝电梯间走来。
罗歆忙往右一拐。
钻进了消防通道。
骨碌碌的转着眼珠。
顺着兼做公共通道的消防通道,从二楼到一楼,不过十几步梯坎,几分钟就到了楼外。可人算不如天算。
罗歆刚拐进消防通道。
不防从一楼拐弯处。
传来了广电局长和组织处长隐隐约约的话声。
“老董,你说歆歆这孩子会喜欢我家晓碗吗?”“看缘分吧。,没缘分,光我俩着急也没用啊!”吓得罗歆连忙退回,重新跑过去按电梯键。
那标着“日立”的红色楼号键。
不紧不慢的闪着。
自19,18,17……顺坡而下。
“这大院的租赁户问题,下次你得在干部会上再提醒提醒。”“不是提过么?好吧,”幽暗的消防通道里,己隐隐约约传来广电局长和组织处长的话声。
可那电梯还在8,7,6……不慌不忙的闪着。
消防通道口一出。
就是宽敞的走廓。
左铡电梯,右侧即是单家独户的深红色防盗门,一揽无遗,无处躲藏。眼看罗歆就得面对着闻风而至的二长,尴尬地没话找话。
正在这时。
轻轻一碰。
卡!电梯停下,门开了。
罗歆刚窜进去,闪着铝合金光泽的电梯门,就徐徐关上。罗歆只来得及在还没关拢的电梯缝,瞅见组织处长端庄的半张脸庞。
呼!
嘎!
扑!
跨出电梯,顺着凉荫荫的走道,罗歆来到了楼外。白吃了人家二个西瓜就辞而别?这在本姑娘还是闻所未闻的壮举呢。
哎。
这样没礼貌。
董局和张阿姨不会生气呵?
走几步,罗歆心虚的扭头瞧瞧,站住了。那董晓碗抱着怜儿,正站在窗口对自己摇手呢。没错,傻大个还笑着,那怜儿被他高高的举起,也正对着自己手舞足蹈。
罗歆也朝窗口挥挥手。
慌忙转身离开。
一地燥热,一地荫凉,一地蝉鸣,一地飞花。
小桥流水处,好些个姑娘大妈,蹲在嶙峋峋的岩石上,谈笑风声的洗着衣裳,一溜儿各色塑盆塑桶摆在身后;稍远一点的岸畔,垂柳婆娑,叶桠轻舞。
二老头儿正在对弈。
木质像棋甩得砰砰作响。
可围观的人,却比下棋的人更着急。
不时有人埋怨:“臭棋蒌子,这卒该这样拱吗?纯属自杀。”棋手恼了,砰:“将军!有本事你也来自杀自杀?站着说话不腰疼?”
罗歆一路看过。
心里的不安。
不翼而飞。
说来可怜,虽然贵为市社保局局座和副处的千金小姐,可因为爸妈的小心,罗歆丝毫没有其他官二代的眼界。比如豪宅,单幢别墅或名车……
在罗歆记忆里。
家里那一溜儿的并排房间。
人来人往,高朋满座,就是一道独特风景。
可现在看看人家,大院里,中庭内,营造出这样美的意境,这才叫令人羡慕呢。哗哗哗!哗哗哗!哎呀,那双手心转着二个大钢球的老头儿,还在呀?
但见他闭着眼。
端坐在花台沿上。
双手平端,纹丝不动,只让哗哗声声震域内,大约离得很远就能听见。
可罗歆没听见,直到走近了,才发现树荫下的老头儿。罗歆正要绕过,那老头儿睁开了眼睛:“姑娘,你要找的八幢,找到没有呀?”
“找到了,谢谢大爷!”
哗哗哗!
哗哗哗!
“不谢!大爷我还没老吧?没指错吧?哎姑娘,你眼神儿好,你发现八幢和其他楼,有什么区别呀?”罗歆摇头,暗暗加快了脚步。
这老头儿饶舌。
老拧着我问什么问?
我怎么知道?
我又不是记者:“没发现呢。”哗哗哗!哗哗哗!“唉,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马虎?姑娘,告诉你吧,按照国家相关建筑规定,小高屋不允许安装电梯的。可八幢有没有电梯呀?”
“好像有。”
罗歆回一句。
飞快的跑掉了。
哗哗哗!哗哗哗!越来越远,越来越疏落。手机响了,罗歆掏出,低头瞅瞅,往自己耳朵一贴:“喂!兰兰呀,什么事哇?”
“家庭教师马上就要到啦。”
小姑娘像是躲藏在洗手间。
压着嗓门儿。
“你马上赶到哇,我怕。”“你怕?”罗歆幸灾乐祸的笑到:“你个小儿妈婆,活该你怕。学校的老师,就像固定摊位上的小老板,每天要面对你。
所以。
事实上时常是手下留情。
家庭教师就不同了。
合同工,临时工,凑合着混一天算一天,没什么手下留不留情的。兰兰侄女,你接招吧,不接也可以呀,对不对?”
兰兰在那边垂头丧气的。
“能不接吗?
老爸老妈还不天天碎碎念。
要给念死啦。拜托!歆歆,你快赶过来,帮我们参谋参谋,想个办法对付她呀。”“香香呢?”“香香,歆歆找你。”
小侄女还有些奶气的嗓音。
灌进了罗歆耳朵。
“你还不快点赶到,就不是我们一伙的,以后我们就绝交,再也不理你啦。”
想想二个侄女淘气又可爱的模样,罗歆乐了,故意大惊小怪咋呼到:“你说什么?什么我们以后就性交,耍流氓啊,我报警了哦。”
“啊!
我是这么说的吗?
拜托,兰兰,”
小侄女在问自己姐姐:“我是说的,以后我们就性交?是这样说的吗?”听得出,兰兰也给问糊涂了,迟疑不决的吞吞吐吐答到。
“好像。
好像是这样说的。
不慌不慌,好像又不是,”
罗歆对着手机哈哈大笑:“二小倒霉蛋,绝交就绝交!哼,谁怕谁呀?”扑!关掉了手机。一身轻松的继续走。
老爸三兄弟。
一个比一个小二岁。
想是那些年月里的奶奶。
像母鸡下蛋般咯咯咯的叫着,屁股一摆一摆的;乐滋滋跟在后面的爷爷呢,就忙着把蛋们捡到窝里,这世上就均匀的有了罗家三小子。
也许是继承了身为小学教研员的奶奶的基因?
三兄弟四个孩子。
基本上读书都算聪明能干。
老大老爸的千金本姑娘,三岁半就能奶声奶气的背诵“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未了,还会摇头晃脑的来一句。
“奶奶,鹅肉可不可以吃呀?”
奶奶就笑。
“我们歆歆贪吃,将来一定是个胖美女。梦回唐朝,唐肥清瘦么。”
老二罗监狱长,记忆超群,据说全监狱的干警和大部份犯人,他可以闭着眼睛喊出其名字。罗长的好记忆,责无旁贷的传给了二个女儿。
因此。
兰兰和香香。
得其老爸真传。
自小就喜欢死记硬背,因此,靠着这独门绝技,俩姐妹一路烟尘从幼儿园读上来,所向披靡,颇得爸妈和老师好评,自己也自以为是。
从而掩盖了二姐妹天赋一般的缺陷。
现在看来。
爹妈早就发现了双胞胎的致命弱点?
所以,才给请来了家庭教师?至于老三移动副总的独生儿子顺风,则是官宦罗家的明日之星,提了大家都不高兴,不提也罢。
想到这儿。
罗歆忽然记起昨晚上朱朱打来的电话。
古典朱朱是特地来征求意见的。
说她被古老师介绍给了一官儿家,当家庭教师,明天准备与其家长见面,自己教不教得下来?要不要去?这让罗歆听得直瞪眼。
你,古典朱朱?
平时人一多说话就嚅嚅。
被你那节省成瘾的农民工老妈,压榨得天性胆小,自怨自怜。
而且你的大学选修课,又是倍受学姐学妹冷落的天朝古典文学,居然还想当家庭教师?当即取笑了她一番。
当然。
一如即往。
朱朱并没有生气。
只是默默的听着,时不时的为自己辩护一句。就像那被挤压在现代物质社会下的唐诗宋词,宛约,纤弱,绮丽却与世无争……
对了。
这个家庭教师。
会不会就是古典朱朱呢?
听兰兰说,她老爸开出的工资和待遇,相当不错,好得有点可疑,甚至怀疑老爸与那个家庭教师,是否有着暧昧?
哼哈!
好像家里老妈也这样说过老爸?
那我得快点赶到,帮俩侄女把把脉,把把关。
当然,如果我看那家庭教师不顺眼儿,也顺便刁难刁难,让她知道罗家有能人,别太嚣张……“小姐,小姐!请留步。”
罗歆侧侧头。
是进来时的那个中年保安。
“什么事儿?”
“请看看这个。”罗歆抬头,墙壁的告事栏上,贴着一张告示,上面的标题用红号笔圈了,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寻钱启事”。
“我为什么要看这个?”
罗歆暗地一惊。
寻钱?寻什么钱?
心怀鬼胎的大本生,做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不以为然样:“关我什么事啊?”拔腿便走。没想到竟然给那保安一下拦住。
“慌什么慌?
看看又何妨?”
罗歆愤怒地盯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