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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拒绝
    被警方解救出来以后,胡德就陷入了焦虑和迷茫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犯罪,也不知道警方会对自己做什么处理。他也担心家里人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

    很快,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因为警察没有把他关起来,还把他作为受害者进行了一定的照顾。那意味着,他是不用坐牢的。他在警方的招待所里过了一夜。许是许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呼噜打得震天响。他还做了好梦,梦见自己抓了一把好牌,禁不住笑出声来。

    第二天,胡德醒得很早,但不敢开门走出去,就惴惴不安地坐在床头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门,等着人来。一会儿工夫,有轻轻的敲门声传来,胡德赶紧走上去,打开了房门。一个漂亮的梳着马尾辫的女孩站在了门口,她手里端着餐盘,上面放着油条、豆浆、鸡蛋。很显然,是来给他送饭的。

    “胡德先生早上好,我是警员欧阳欣欣,给你送早饭来了。半个小时后,有几个重要人物要来看你,请你快点吃好饭,做好准备。”欧阳欣欣说话干练而又不失亲切。

    “重要人物来看我,重要人物怎么会来看我呢?”胡德有些发懵地问道。

    “请你放心,是好事,不是坏事。到时候就知道了。”欧阳欣欣走进了房间,把早餐放在桌子上,转身走了。

    胡德一边吃饭,一遍犯嘀咕,“重要人物怎么会来看我呢,什么样的重要任人物呢?警察不是说我没罪吗,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放了。这好吃好喝好住的,他们有什么阴谋吗?难不成警察也会有求于我。”他确实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填饱肚子再说,胡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说实话,这点东西,对于身强体壮的胡德来说,也就吃个半饱。

    半个小时后,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胡德打开门,一下子傻在那里。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瞎眼老娘、老婆和儿子竟然都站在了门口,背后还跟着一大群陌生人。一股暖流从胡德的心里流过,久未见到家人的胡德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娘,您怎么来了?”伴随着一声呼喊,胡德的眼泪流了出来。看得出来,这家伙还是个孝子。

    “都跟我说你在外面打工挣钱,谁知道你竟然去赌博,去卖肾。阿德,你好糊涂啊!多亏有好心人救你啊,你拿什么报答人家?”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将儿子抱在怀里,已是老泪纵横。看来,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伤透了老人家的心。

    “家里发了洪水,庄稼全完了,猪都被淹死了,跟你也联系不上。我们住也没处住,饭也吃不上,全家都快要上吊自杀了。你这个挨千刀的跑哪去了?”胡德的老婆,一位朴实的中年农村妇女,抹着眼泪,一拳打在胡德的肩上。“多亏这些好心人帮忙,我们才渡过难关来。”

    “谢谢大家!”胡德赶紧站起来,把众人让到房间里。不大的房间一下子挤满了人。胡德不知所措地看着大家伙,希望有人来解释一下。

    “我是司徒雄,你看看还有什么困难,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一个戴着金丝眼睛、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上来。他头发稀疏,精心地向后梳着,黑裤子、白衬衫,一副政治家的做派。

    “您是副shi长。这……”很显然,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人物。他心里更打鼓了,这副shi长怎么跑来要给我这个卖肾的帮忙。

    一个六十岁左右、头发斑白、说话一口广东腔的老头儿走上前来,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叫欧阳中石。我希望你能够加入我的公司,成为富强地产的一员。”

    “大富翁欧阳中石,天啊,以前在电视上经常看到你。你想让我进入你的公司,不是开玩笑吧。我只是一个建筑工人,在工地上打工的,干点体力活还可以。”胡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上掉下这么大一个馅儿饼,砸得他有些发晕。

    “我没开玩笑,我们公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住房,在榕城新区。也可以给你老婆也提供一份工作,把老妈妈送到蓉城最好的养老院——龙塔养老院,把你儿子送进蓉城最好的私立小学——建达小学读书。”欧阳中石手里依旧拿着那只从未点燃的雪茄,缓缓地说道。欧阳中石炫富一般,把那些常人难以企及的梦想轻描淡写地罗列出来,仿佛幸福的生活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

    “没坐牢已经让我喜出望外了,你们还给我工作,还这么照顾我家人。这都是为什么?”胡德继续追问。

    “我的女儿需要你救命。”司徒雄一把抓住了胡德的手,恳求道:“我的女儿叫司徒语诺,也是得了尿毒症,如果没有合适的肾进行移植,她活不到今年春节。她的配型和你的配上了。但我们不是黑中介,也不是黑社会,不能强迫你出卖,只能尽可能帮助你,希望你能够把要卖掉的那颗肾捐出来。只要你愿意救她,我们愿意尽最大努力帮助你和家人。”

    这下胡德听明白了,饶了那么大个圈子,还是为了那颗肾。现在黑帮被打跑了,这些大人物也是来要肾的,只不过方式文明一些。胡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进去。

    “我叫慕容楠,是龙塔医院的医生。我刚才已经跟你的家属做过解释,现在跟你解释一下。”一个美丽而干练的中年妇女走过来,温柔地说:“肾脏是人体的重要代谢器官,将人体内的代谢物、垃圾等过滤出来,通过尿液排出。肾不好的人,身体内的毒素排不出来,就会生病。每个人都有两个肾,两个肾肯定比一个肾好,但一个也不影响正常的生活。你去卖肾做手术的福田医院只不过是家杂牌医院,手术质量无法保证。我们是三甲医院,我可以帮你找最好的医生。”

    “哦,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你们想让我捐一颗肾。可是我的肾已经卖了,黑社会那边怎么办,我已经在那里挂上号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与你交易的是五头社,要做移植的是他们的老大单雄,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如果你被按到手术台上,你说他们会摘掉你一颗肾,还是两颗肾。”司徒雷平也走了过来,“我是刑警队长司徒雷平。我们不是搅了你赚钱的机会,我们是解救你。别傻了,想从五头社那里拿到钱,那是与虎谋皮,死得静悄悄的。黑帮已经把你盯上了,因为你的肾能救他们老大的命。所以你最好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富强地产是个不错的选择,那里有人照应你。你想想看,如果没有人保护你,现在放你出去,黑帮会放过你吗?”

    副shi长、大富豪、医生、警察,果然都是重要人物。这些人都关心那个叫司徒语诺的,看来她也不是等闲之辈。后面还站着那么多没有说话的,一个个看上去都是非凡之人。这些人,又是给这给那的利诱,又是拿黑帮来威胁。黑帮也好,这伙人也罢,他哪一个也得罪不起。

    “我的肾是我妈给的,本来想偷偷地卖一颗,我妈也不知道。现在我的家人也知道了,我得征求他们的意见。”胡德眼睛转了转,把球踢给了家人。他心想,家人肯定是不同意的,就算被逼着捐了,也能从这些大人物那里多捞一点。

    “阿德,你还是捐了吧。你也知道妈的眼睛都瞎了那么多年了,慕容大夫说他们帮忙联系角膜,能让妈重见光明。这是多大的恩德啊!”胡德老婆也劝说道。

    “真的,你们真的能治好我妈的眼睛?”胡德双眼放光,满怀期待地问。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我们龙塔医院每年有大量的患者临死之前捐献眼角膜,等一个眼角膜并不难。”慕容楠解释说。

    “别人能捐角膜,你就捐一颗肾吧,人家对我们恩重如山啊。我爹生下来就是一颗肾,现在都八十多了,干了一辈子活,还养了一大群孩子,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你捐吧,真有什么问题,我照顾你。”胡德的老婆显然已经被做好了思想工作,一辈子老实巴交、胆小怕事的老婆说出这样的话来,胡德倒是吃了一惊。

    “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啊,去卖肾,还卖给黑社会,多亏警察救了你。你卖肾妈肯定不同意,本来你捐也是不同意的。可是慕容大夫他们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咱家,他们对咱家那么好,还救了你的命,我们应该报答人家。再说,娘真的还想睁开眼看看你们,看看我的孙子。”瞎眼老奶奶摸着儿子的头,流着总也流不完的眼泪。

    “爹,村里的学校被淹了,我想读书。”连胡德的儿子也开口了。

    “娘想好了,娘死的时候,身体有用的器官,能捐的都捐了,以报答别人。儿子,人家救了你的命,又医治娘的眼睛,现在救命恩人的朋友等你救命。虽然娘心疼你,但听娘的话,你捐了吧。”老太太继续说着。

    “虽然我们为你家做了一点,但我们绝不强迫你。肾是你的,这件事情完全由你自己决定。这是你的权利。如果你不同意,我们会再想办法的。”东方明珠也走上来。很显然,他这招欲擒故纵用得恰到好处。所有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捐。我要不捐,我还是个人吗?就算没有好处,我也捐。我娘教我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胡德大义凛然地说,忽然真有了几分慷慨赴死的英雄气概。胡德心里说,我这颗肾,能卖到这样的价格,已经是物超所值了。这样的条件,真叫人无法拒绝。这哪里是肾,这简直是颗夜明珠啊,这简直是棵摇钱树啊。要是多长几颗,老子老早就发财了。呵呵,以后老自己就是有钱人了。胡德打着他的如意算盘。

    无论怎样,在场的所有人功夫没有白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忽然,司徒雷平的手机响了,一条短信飞了过来,是司马锐。“阿秀被五头社给抓住了,他们想用她交换胡德。你们快想办法救她,晚了就来不及了。”司徒雷平看完,顿时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