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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身份
    苍绿山庄的位置所在不算是最繁华地带,后依阳明山,前面是棋盘街,倒是比其他地方更安静些。穿过棋盘街,再走几百米,便是主街龙雀街。龙雀街客栈、饭馆数量极多。其中最出名的便是荣宁客栈,规模最大,各国各地前来游玩的人大多都在这歇脚。

    袁承昊取得了‘百鸟朝凤’后,心情大好,身后跟着金星和几个小厮带着东西便往荣宁客栈去。

    “主子,这可是大喜事啊!这可是天下难求的珍品,老祖宗见了一定会十分高兴的!”金星一边抱着木盒一边朝袁承昊谄笑道。

    “襄城一游真是不虚此行,收获颇丰啊!”袁承昊语气喜悦地说道,心里想着今日昨日在苍绿山庄的见识,真是宛如人间仙境。

    还有那个芙蓉树上的独特女子,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主子,那我们很快就要启程回都城了吧。”金星口中随便地问道,眼里却闪过一丝探寻的目光。

    “不错,不出两日我们就回去。”袁承昊抬脚走进了客栈,一行人也不再言语。

    客栈对面的一条小胡同里,一个黑影靠着折墙的遮掩,正暗中窥视着袁承昊一行人。从他们出现,直到他们走进了客栈,黑影才四周环顾了一下,见无人注意到他,脚步匆匆地离开。

    另一间客栈里,那晚的黑衣男子此时正披着一件玄色外袍,长发未束,散在身后,在昏黄的烛光下,一张清冷淡漠的脸上平白添了几分邪肆。他坐在榻上,看着刚刚飞鸽传来的情报。天昉站在一旁侍候着。

    忽然门外响起了三长一短的敲门声,天昉立马反应过来,朝男子行了一礼,前去开门。天昉将门开了一个较大的缝,侧身出去。也就是喝了一口茶的工夫,天昉回来屋中。

    “老四可是将‘百鸟朝凤’收入囊中了?”榻上的男子头也没抬,淡淡地说道。

    “主子远见,正是如此。”天昉弯腰,声音虽然低,却是字字清楚,语速不急不缓地回禀道,“而且,四皇子一行人准备最晚后天就起身回都城。”

    “嗯”,男子将手里的情报交给天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咱们就晚些再动身。林修那个老狐狸,我不过离开都城十几天,他便将六部尚书里换上了自己的心腹。还真是好手段!”

    天昉将手里的情报扔进一个铁盆里,从怀中取了火折子,点着火,确认将情报烧成纸灰才将火灭了。“丞相不过又是自损一将罢了。”

    男子看了铁盆里的纸灰半晌,一向清冷的脸上染了几分笑意,倒是天昉从没见过的好看:“本殿该庆幸当初收你入麾下,若是去了老四那边,只怕本殿今日早就死无全尸了。”

    天昉看着他的脸,有些恍惚,却没有忽略男子话语中的那几分冰凉语调,心中一惊,连忙跪下,神色恳切,语气却仍是不急不缓地说道:“天昉的命是主子给的,主子待天昉大恩,天昉至死不敢忘。当年若不是主子,天昉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天昉绝不会做那等忘恩负义、背弃殿下之事。”

    男子定定地看着天昉,只见他的神色确是认真,即使俯身跪着也绝无一丝卑微谄媚。他从来就满意天昉这无论何时何地、何人何事都不卑微的性子,也知他一向忠心,不屑做那背信弃义之事。

    但太过聪明的人太过刚直,不懂的收敛,却是会招来太多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今日一出,不过是为了警醒他一番罢了。

    天昉是个聪明人,自是也明白自家殿下真正的意图。

    原来这黑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的二皇子,袁承睿,也就是袁承昊的二哥。

    二皇子自小少言寡语,不怎么喜欢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永远都是清冷淡漠的样子。如天上神魔般的人物,让人远远看着都觉得冰冷无情到极点。这样的性子自然不讨喜,皇帝并不宠他,天下人也都传他是“冷面王爷”。

    而袁承昊则是相反的处境,生的极为漂亮,一身才气,五岁时便能熟诵诗书经典,六岁能作诗,十三岁时一篇《白马诗》便名震临川,成为都城里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其母妃又是极为受宠,正是不容置疑的当朝最得皇帝欢心的皇子。

    此次为置办太后大寿的贺礼,这两人都来了襄城。袁承昊一心只为求取苍绿山庄名震天下的‘百鸟朝凤’,相传是经历苍绿山庄两代庄主,前后耗费三年时间才完成的,其名贵难求自是不言而喻。

    袁承睿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百鸟朝凤’,但不过是一想,转而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已知袁承昊要前去求取,两人相争有什么意思呢?众人不过会笑话他东施效颦罢了。

    更何况,这等天下珍宝,他也懒得去登门求取,锋芒毕露一向不是他的性格。这等出尽天下第一风头的事,还是他的四弟来做更为合适。

    天昉在地上跪了片刻,袁承睿半闭着眼,倚在榻上,淡淡说道:“起来吧。”天昉低着头答道:“谢主子。”然后站起了身,看见袁承睿一脸倦色,眼底有着乌青,便退到离门口不远处。

    “还有,”袁承睿闭着眼,“去探探苍绿山庄的消息。”

    这苍绿山庄,一直是独善其身,处在江湖之中,从不涉入当朝时局中来。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如此不合大流还能屹立这么多年不倒?这可真是一点不知。

    “是。”天昉退了出去,轻轻掩上门。将袁承睿吩咐的立马交代了下去。

    此时,临川都城,丞相府的书房里,一个男子正坐在椅子上,他两鬓微微发白,脸颊瘦削,两眼已稍微凹陷下去,此刻他正翻看着桌上的折子。

    这人正是当朝丞相,林修。

    正当他翻看折子时,一只信鸽忽然飞到他的桌上,他伸手取过信鸽脚上的纸条。

    只见信条上两列分别写着“两日后回程,四。”

    林修看过信条,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笑。

    山雨欲来风满楼。

    话说陈玉随秋晓回厢房歇下后,终是耐不过这几日连续奔波的疲惫,沾上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一直到落日时分才将醒过来。

    睁开眼,便看见温羲和盘腿坐在榻上,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细细长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弯弯的,好像月牙儿,嘴角上扬着,露出一口白牙,右脸颊上还有一个大大的酒窝,看起来十分俏皮可爱。

    陈玉躺在床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笑,心想:这丫头,这般静静地坐着时,还是有几分淑女的样子的。

    但是下一秒。他就后悔于自己萌发这个念头了。

    “你醒了。这么能睡,就跟个什么似的。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温羲和抬头看见陈玉睁开了眼睛,贱兮兮地笑道。顿时恬静淑女的气质全无,换上招牌的老一副损人面孔。

    真是打脸啊,啪啪打脸。他怎么会觉得面前这个嘴贱欠揍、没个正形的丫头像个淑女的?

    陈玉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问道:“应了什么话?”

    “给你一张小床,睡到地老天荒。”温羲和指着方才看过的书,“唔,这可是最新买的话本子上写的。”

    陈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你可以再无聊些……”

    “嘿嘿,别在那挺尸了。赶紧起来收拾收拾,阿姐今晚可是要做一桌子好菜给你接风洗尘呢!”温羲和从榻上下来,走到床前头,伸脚踢了陈玉的腿两下,笑嘻嘻地说。

    “你这丫头真是欠揍。”陈玉腾地坐起来,吓得温羲和一跳,忙往后退了两步。

    “哎,玉哥,小弟我去前厅候着您了!”说完,大摇大摆的向外走去,留给陈玉一个潇洒不羁的背影。

    “看着你就来气,赶紧走走走走走!”陈玉拿她的无赖样子无可奈何,但是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不多时,陈玉边收拾妥当。看着夜色一点点加深,着前厅走去。

    前脚刚踏进门口,陈玉就听见温羲和爽朗的笑声,进去大厅,果然温羲和已早早来了,不知道正跟时眉说着什么笑话,逗得俩人都笑了起来。

    “我来了,让庄主久等了。”陈玉弯腰朝时眉作了一揖,笑着说道。

    “快坐。”时眉笑着答道,陈玉坐在了温羲和的对面。

    “云水,上菜吧。”时眉朝身边的云水说。云水应了一声,便向厨房里去传菜。

    “别忘了我的烧月醉!”温羲和补充道。

    “整日里就知道喝酒,昨晚刚喝醉了,今晚又来。你当你是铁打的身子不成?”时眉眉头微微蹙起,朝着温羲和说道。

    “嘿嘿,阿姐,我这不就是高兴了才喝吗?若是离了咱襄城,离了你们,定是喝了也没劲。”温羲和拉了拉时眉的袖子,腆着笑脸。

    “庄主,你莫听她胡扯八扯,她上辈子定是缺酒给馋死的。所以啊,这辈子这么爱喝。”陈玉端起一杯茶,吹了吹,喝了一口。

    “哼!那也比你上辈子病重而亡,这辈子投胎来当医快活得多!”温羲和瞅着陈玉,恶狠狠地说道。

    听了这话,陈玉嘴里一口茶差点没呛在喉咙里,这丫头说话越来越口无遮拦了,说他上辈子病重而亡,有这么咒人的吗?

    “好了好了,少说几句吧。你俩见面就拌嘴,吵得我头都疼。”时眉看着他俩,悠悠地说道。

    说话间,桌子上已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酒水也已满上。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三人在屋里。

    “哇!陈玉,托你小子的福,今日的胭脂鹅脯可是多了一倍啊!”温羲和朝着那两个装着玫瑰色鹅脯的盘子说道。

    “吃吃吃,都是你的。”陈玉好笑的说。

    温羲和朝着陈玉和时眉眯眼一笑,“我就知道你们最疼我了。”

    时眉对于她这样子早已习惯,不去理她。

    “来,为陈玉归来,时眉先敬一杯。”时眉端起一杯酒,眼中带笑,掩袖喝下。

    “多谢庄主接待!陈玉心中十分欣喜。”陈玉也还酒一杯。

    温羲和抬起酒杯朝陈玉一敬,也是仰头喝掉。

    “路上疲惫,厢房可还满意?”时眉细心地问道。

    “满意,本就是我之前所住的,如今收拾地甚是妥当。回了山庄歇息的也是更为舒服。”陈玉笑着答道。

    “羲和此番执意要去都城,先不说人生地不熟,都城中朝堂诡谲、人心险恶这是你我都知的。羲和虽聪明,但性子还是有些天真直率,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性子稳些,医术又好,有你跟着去,我也能放心得多些。”时眉又端起一杯酒,敬了陈玉。

    陈玉也顺便干了一杯,看了温羲和一眼,“此行所去定是不易,但是又必是非去不可。我本就是孤儿,幸得老爷夫人好心收养,才能好好地活到今日。找出当年的真凶,陈玉自是也义不容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