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怨妇似的语气,也就是陈玉这种厚脸皮的人才能说得出口了。温羲和斜躺在廊上的长椅上,懒洋洋翘着二郎腿,连眼皮也懒得动一下。
身后的人快走几步转到她的前头来,有些高大的身形挡住了背后的光,嘴角噙着笑,一脸欢快的双春堂掌柜,不是陈玉又是谁?
“得,我的哥,你可别这么没脸没皮的。是谁先抛下本公子提前好几天就往这京里奔的,这会子倒来倾诉相思之苦。你可是双春堂掌柜,大忙人!也能记得起咱这个小人物么?”温羲和仰着脸,有些揶揄地笑道。
陈玉将她往旁边拨了拨,在长椅上也坐了下来,“我这不是放心不下吗。出去了不少时日,只有双宝和双玉在这,我心里也怪惦记的慌。”
温羲和笑着拍拍陈玉的肩膀,“知道你心里最在意的就是双春堂了,不过你的那个小药童倒是让人喜欢的紧。”
话音刚落,便见得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端了茶盘走了过来,眉眼弯弯,“掌柜的,这是刚沏好的茶。”陈玉笑着拿过两盏茶来,顺便递给温羲和一杯。
温羲和笑着端茶的小姑娘,一身药童打扮,看起来倒是比方才那个小药童年纪大些,“这扎着一个发鬏的是双玉,方才扎着两个发鬏的就是双宝罢。”
小姑娘俏皮地一笑,抿着嘴唇,也不答,转身拿着茶盘“噔噔噔”地跑开了。两人看着双玉跑开,娇憨俏皮的模样惹得两人一阵发笑。
陈玉吹了吹杯面上浮着的茶末,抿了一口茶,“对了,你的住处我已经打点好了,只等你来住下便行了。”
温羲和有些惊讶,“这么快就行了吗?那我这住处是在哪?”
陈玉有些得意的挑挑眉,“你当我提前上京来就只为了我的双春堂吗?住处嘛……我一说你定是熟悉的很。”
温羲和开心极了,细长的眼睛弯弯,一脸讨好地看着陈玉,“哎呀,我的好陈玉,我就知道你最能干了。是哪,是哪?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还记得那处有些荒废的宅子么?两年前也不知道是谁成天在我耳边絮絮叨叨,说是早晚要将那座废旧的宅院改造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温羲和一愣,继而狠狠地向陈玉肩膀上砸了一拳,“好你个陈玉,这两年不怎么见,还真是长本事了啊!你小子竟然将那处宅院给本公子弄来了!”
她怎么会想不起来?那可是两年前她心心念念的宅院啊!两年前,她独自一人初来临川时,只好住在陈玉的双春堂里。说起来那处宅院还是当年她跟小玄武打架时,一不小心两人从树上齐齐摔了进去的地方。
那处宅院已废旧了,没有人来打理,但院里的草木倒是长得旺盛,房屋也看起来宽敞得很,许是当初建造的好,看起来也有一番大气派。是以往后的日子里,她便常和小玄武来这里喝喝酒,烤烤肉什么的,也就整日里念叨,想要将这座宅院归在自己手下。
没想到两年后,兜兜转转,这宅子真的要归她所有了么?
陈玉冷不丁被砸一下,忙抬手揉着发痛的地方,没好气地说:“你下手也忒重了些,你可不是寻常姑娘家,再用几分气力可就出人命了要!”
温羲和本就感激他给她置办了一个好住处,带着几分歉意地给他揉揉肩膀,一边点头一边嘿嘿笑道:“是是是,我知道了,掌柜的您光风霁月,大人不记小人过。”
陈玉看的她一副狗腿的模样,嗤笑道:“我已经着人去打理了,你此刻便要过去么?”
温羲和点点头,“嗯,茗川他们还在外边等着我呢。一路赶来,身上也乏得紧,早落脚早好好睡一觉。”
陈玉瞅着她面上几分倦色,也就没有多留,“那你就过去罢,等我忙完这阵,去寻你喝酒。”
温羲和起身摆摆手,“喝酒自然是要候着你的。我先走了。”
双宝送着温羲和出来时,茗川一行人早已寻了对面一处小店铺,落脚乘凉。温羲和朝茗川挥挥手,茗川便带着一行人朝她走了过来。
“走罢,去看看咱们的住处。”温羲和笑着朝众人说道。
茗川大喜过望,拿小脑袋凑过来,“公子,咱们这么快就有落脚之地了吗?”
温羲和好笑,拍拍他的头,“跟着你家公子我走就是了。”
……
临川城内的建设,向来都是坊市界限分明。温羲和一众人拐拐绕绕,走出了市区,进了坊区,又走了两条街,才走到那座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宅院。
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老仆正在扫着宅院大门前的空地,温羲和上前,客气的行了一礼:“老人家。”
老仆抬起头来,看着温羲和身上衣衫华贵,气度不凡,身后带着一众仆从并着行李,和蔼可亲地问道:“您就是温公子吧?”
温羲和笑道:“正是。”
老仆笑的慈祥,收起手里的活计,一抬手,将他们一行人迎了进去,“前几日陈公子便嘱咐老奴,说是近日里有位姓温的公子要来此处住下。老奴我方才还在念叨呢,这会温公子您就来了。快随老奴进来吧!”
从门外看去,只见一色水磨群墙,上面桶瓦泥泥鳅脊,并无朱粉装饰。自门而入,迎面一带翠嶂挡在前面,上面一株花木也没有,只有许多形状奇异的草,或从山石顶上垂落,或穿过石隙,翠带飘飘,并着芬芳馥郁的香气。
温羲和弯了大眼,伸手摸着白石上雕成的西番莲花样,“老人家打理的可真好,这些薜荔藤萝向来是长得极为茂盛的,顺成今日这番模样,想必老人家费了不少功夫罢。”
那老奴听得夸奖,脸上满是笑容,“不费事。也亏了这些藤萝顽强得很,这宅子空了这么久,它们也照样没有枯掉。”
温羲和看的老奴面相和蔼可亲,说话也是平易近人却也是不卑不亢,她乖顺地点点头,“不知老人家怎么称呼?”
“老仆姓潘。”老仆笑答。
“那往后就唤您潘老了。”
“公子客气了。”
路上皆有游廊相接,众人一面走,一面说,顺着超手游廊步入。待到众人走到大厅里,老仆忙唤了手下打理的人,带着茗川一众,往东西厢房去了。
温羲和看着大厅内,摆设已是陈旧,但是雕镂之精美,一看就是大家手笔。她踱到椅子上坐下,“潘老可是对这宅院熟悉吗?”
老仆想了一会,摇摇头,“熟悉,倒也说不上来。老奴在临川生活了几十年,多多少少也听说过这座宅子的一些事。这宅子,本也是原来的望族所有。奈何这家族里,子孙不成器。只一个顶事的大儿子,却是英年早逝。剩下的两个,一个出了家,一个为了貌美的妓子下了江南。渐渐地,家族败落了,这宅子也就荒废了。”
温羲和虽是熟悉这宅院的建筑构造,却不晓得背后还有这样一段陈年旧事,看着那老仆也是颇有些感慨的样子,“都道是世事无常,这也许是这家族里人的命罢。”
“往后温筠在这住下了,许多事还要靠着潘老才行啊!”温羲和起身,彬彬有礼地道。
老仆忙摆摆手,“公子说笑了,老奴哪里顶的上呢!”
温羲和与老仆家常了几句,又叮嘱他仔细办好宅子里的琐事。连着经过几日奔波,又是与人斗智斗勇,身上觉得疲倦的很,也就由潘老带着,匆匆回了房间歇下了。
……
那头,袁承睿并着天昉、地昉一行人也都回到了怀王府。库房里,干昉正指挥着小手下,细致地将从襄城带来的东西一一清点放置好。
“这个金丝藤红漆竹帘放这,哎哎,再往里一点。”
“沉香拐柱,伽楠念珠放这,轻……一点,轻点放,这是作死么,你们这群笨手笨脚的小崽子!”
……
“都说襄城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宝贝多,美人也多,殿下竟然扔下我,只带着那两个粗人去了,真是……”
正当干昉絮絮叨叨地哀怨时,地昉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的身后。
“干昉,殿下在书房传你过去。”冷冰冰、硬邦邦的声音从身后一下子响起,吓的干昉一哆嗦,差点将怀里的手绢都扔出去。
干昉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没好气地戳着地昉的脸,“你这人是无常鬼么?给本行主传话不能正正常常的么?”
地昉面无表情,“跟正常的人说话,我自会正正常常地说。”然后抬脚边走。
干昉看着地昉离开的背影,一张白嫩面皮气的通红,伸着手指颤声道:“你……你你你……!地昉,本行主不会放过你的!”
等到干昉来到袁承睿的书房时,原来的黑衣男子依旧像在船上一般斜躺在榻上,长发未束,衣衫宽大。有些不同的是,那张白皙精致的面孔上却带上了一块银灰色的面具,以鹰为身,以花为尾,极刚和极柔,冷硬和魅惑交融在一起,却又将彼此的魅力展现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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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我不是土豪,我只是“山二代”(苍绿山庄第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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